張景彥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轉身將藥端走了。

    ......

    轉眼就快過年了。

    雲若漸漸好了起來,付華看她無聊,特地回將軍府給她運來了一車的書籍。

    雜七雜八的甚麼都有。

    雲若身上有些傷口常有炎症出現,

    她跟軍醫聊了聊,在最初清理傷口的時候是隻用清水洗的。

    雲若想到許老大夫的酒精。

    就跟軍醫提了提。

    這下,付華來勁了。

    下午就運了三大缸酒水回來了。

    有本雜記中記載了酒水提煉的法子。

    張景彥抱着雲若,讓她半倚着竹椅,躺在屋檐下。

    看着付華和老四一起,在前院角落裏壘了個竈臺,最下面放了一口鍋。

    中間罩着一個上下都通的木桶,上面再架一口鍋。

    雲若拿着書,翻了一頁。

    “軍醫,少了一步,上面放冷水的鍋下面固定個漏斗形狀的竹管。”

    “下面的酒水燒開,碰到上面的冷水鍋會產生水汽,水汽聚集了滴在這個漏斗裏,順着朱管流出來的纔是酒精。

    “竹管砍一根長一點的,離火遠一點。”

    “酒精很容易走水。”

    “好。”

    折騰了一下午,壘起的竈臺看着纔像那麼一回事。

    老四倒了大半鍋的酒水在下面的鍋裏。

    老三負責燒火。

    半個時辰後,對着竹管放的桶裏,纔有個小半桶的酒精。

    付華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用手沾着舔了舔。

    “嗯!將軍酒味很濃,喝着帶勁。”

    雲若有點暈沉沉的,都不需要嘗,這滿屋子的酒香,快飄到石英家了。

    “少喝點,蒸過的酒,後勁大。”雲若看老三,老四都搶着要喝,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娘,我們不喝多少,就嘗一小口。”

    一小口...

    晚食有三個人都沒在桌上。

    老三,老四,付華,全躺屋裏睡覺去了...

    張景彥也是嚐了兩口,此時一本正經地坐在桌上,準備開飯。

    雲若對着他說了兩句,既要蒸得酒精,買酒水來用,不是長久之計。

    “將軍,書中前段正巧講的是如何釀酒,不妨試試。”

    張景彥也有顧慮:“酒水的釀造,對食物的浪費很多。”

    上谷關的人,到現在喫還喫不飽呢。

    “但買的水,摻水太多,能蒸出的酒精太少了。”

    聽付華說,三缸酒水,花了五兩銀子。

    最終整出來的酒精,不過才三斤。

    “老三,家裏的糧食還有多少,高粱有多少?”

    “娘,高粱有二十石。”

    高粱便宜的很,他問悅家村的人買的,二百文一石。

    用來餵豬的!

    “拿五石出來,用熱水泡上。”

    “好的,娘。”

    “泡糧結束後,撇去糧食上的渣子和酸水,晾乾水份備用。”

    雲若又將書拿了起來。

    被張景彥一把抽走了。

    “好好喫飯,咱們還有時間。”

    她這段時日,一直沒養回來。

    瘦的手上全是皮包骨。

    “娘,先喫飯吧。”

    大丫也跟着說了一句,娘自從回來後,就沒歇着過。

    一家子都用不贊同的目光看着雲若。

    雲若:......

    “喫吧。”

    柳母一般都不太說話,此時也不由說了兩句。

    “親家,事情要做,可身子也要顧着,你這樣子,大夥心裏看着都疼哦。”

    “你不知道,盼盼這丫頭,都跑我這來哭過好幾次了,就心疼她娘呢!”

    “難怪看她這兩天,眼睛都是腫的,還以爲孩子鬧騰,沒睡好呢。”

    雲若就坐她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

    “好,都喫飯。”

    “幾個月不見,大丫的手藝見長啊。”

    “娘,都是盼盼教的好,她啊,在方面可比我強。”

    一家人說說笑笑,喫完了晚食。

    大丫幫雲若擦身子。

    躺牀上這麼多天,背上有些地方都紅腫了。

    付華聽了,就讓大丫幫着雲若經常翻翻身。

    洗完之後,張景彥就過來把她抱回屋裏。

    沒人覺得不妥。

    都到家了,三個兒子都是青壯小夥子。

    也沒有個說要來搶活幹的。

    都這樣了,雲若也不去想那麼多。

    順其自然吧。

    就屬張景彥最高興。

    付華都逮到他好幾次,站在屋裏傻笑了。

    付華見此也難得沒調侃他。

    將軍這一輩子,就屬這些日子是爲他自己過的了。

    以前,他也不理解,堂堂大將軍怎麼就將一個和離婦人放在心裏了。

    但從她被救回來,兩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還能活下來。

    再到受了這麼重的罪,還能這麼溫和地跟兒子說笑。

    這個女子,真的比他們這些漢子還英雄。

    將軍啊,可惜遇到她太晚了。

    夜深了,就剩張景彥的屋子裏還點着油燈。

    他,付華和軍師三個人,在看蒸出來的酒精。

    軍師南旭是剛剛趕到的。

    裝有酒精的罐子蓋一打開,他就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實在是太香了。

    “將軍,這是夫人想出來的法子?”

    “對,受傷了之後,先將傷口清理乾淨,再抹上酒精,可以降低炎症的病發,更利於傷口的再生長。”

    “你找可信的人,將這一罐子送到上谷關,另一罐快馬加鞭送到京中,給敏兒。”

    “是。”

    “可以喝嗎?讓我嚐嚐?”

    軍師沒甚大的愛好,平日裏就喜歡喝點小酒。

    張景彥斜了他一眼,知道這個多貴嗎?

    但還是假裝沒看到他伸過來的手,就着燈光翻了翻手裏的書。

    正是他剛剛從雲若手裏拿走的那本。

    “雲...雲氏說可以自己釀酒,在釀酒的過程中就可以蒸出水分,直接提出酒精。”

    “南旭,你將這一段抄錄下來,順道帶給敏兒,讓他看看,能不能施行。”

    “或者,等她試成功了,再上報。”

    這個她自然指的就是雲若。

    剛剛他就想喊她名字,一看付華那眼神,就將話縮回去了。

    看南旭那瞭然的眼神,對着他胸口,伸手就是一拳。

    “哎呦...怎的還惱羞成怒了?”

    張景彥:......

    鬧完了,三個人說了一會話,也就歇下了。

    南旭沒說,將軍這段時間,兩鬢的白髮,越發明顯了。

    看來雲夫人這事,對他的影響,比他們看到的,還要大。

    幸好雲夫人挺過來了,不然,他們也怕將軍出事。

    第二日,開門就是純白的一片。

    雪花飄飄,院子裏霧氣嫋嫋。

    付華和老四配合着,將昨晚睡前泡的高粱給清洗了,旁邊屋檐下放了一排的竹編,上面鋪滿了高粱,還在淅淅瀝瀝地往下滴着水。

    雲若被張景彥抱着走出堂屋,安置在椅子上。

    “吼...”

    突然,從院牆外跳進來一隻雪白的老虎。

    正是雲若好久不見的大虎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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