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未見,已經是大老虎的模樣了。

    “現在回家正門都不走了?”

    雲若看了眼院牆,一人多高的牆,在它面前跟個低門檻似的。

    剛將人放下,虎崽子就往她身上撲,張景彥伸手拍了下它腦袋。

    “安靜點。”

    “吼...”你能動,我小老虎就不能動了?

    “娘,您看這個好沒好?”老四抓着一把高粱過來。

    雲若也沒釀過酒,只能先試。

    老三和南旭一起,去州府賣酒的人家買酒麴去了。

    “上鍋蒸吧。”

    “老五,今年稻子收了多少?”

    “五十二石。”

    “生薑八千斤,紅薯兩萬斤,油菜籽一千兩百斤,大豆六百斤。”

    “冬小麥種了十畝地。”

    “山上開了小半片,地契已經向里正買下來了。”

    “另外的,圈了一塊地種了些果樹。”

    老五回屋,拿了一個賬本出來。

    雲若翻了翻。

    “生薑賣了三十文一斤?”

    賣了兩千斤,就是六十兩。

    菜籽榨油,賣了十斤,得了三兩銀子。

    紅薯每家都過來買了點,算的兩個銅板一斤。

    賣了五千斤,十兩銀子。

    山地不值錢,但也落了紅契,劃了八十畝,花了五十兩銀子。

    賬上還剩下二十三兩銀子。

    全在雲若手中了。

    “辛苦你們了。”

    老五搖了搖頭,最辛苦的人此時還躺着起不了身呢。

    張景彥站在雲若的身後,自然也看到了賬面。

    “生薑這麼多,你們也用不完,賣我四千斤。”

    “紅薯一萬斤,稻子二十石。”

    “這是二百兩銀票。”

    張景彥直接將銀票塞在了她手中。

    雲若仰頭看了他一眼,對着老五點了點頭。

    原本以爲老五不願理這些“俗事”,不想竟打理的井井有條。

    “村學裏如何?”

    “有五個能沉下心讀書練功。”其他的混個識字就行了。

    “一個村能有五個很不錯了。”

    “是。”

    老五心裏也明白。

    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雲若的旁邊,手裏也拿着本書在看。

    兩人偶爾答幾句話,張景彥看這樣,就準備去找石英看看地。

    “咦,等一下,將軍。”

    雲若將手裏的那本書翻過來看了看封面。

    沒有任何的字跡。

    “將軍,這本書哪裏來的?”

    張景彥接過翻了幾頁,搖了搖頭。

    “您仔細看看。”

    “黃泥,甘草...是城牆用材。”

    黃泥水攪拌,加入甘草碎渣,用來打土坯晾乾成磚,砌牆。

    “往後翻幾頁。”

    “以牡蠣殼或蛤殼燒過,積成堆,潑以水,即煙熾漸成灰,用以砌最堅。”

    “將軍,上谷關的城牆或許可以加固一下了。”

    “嗯,好。”

    “您不是要在這裏建屋子嗎?不妨試試。”

    張景彥聽了這話,猛地擡頭看她。

    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有了幾分波動。

    “好。”

    這一聲應的比旁的時候聲音都大,老四老五他們擡頭看了一眼,又默契地低下了頭。

    “院子裏蒸酒地方總歸小了點,可以劃大一點,建個作坊,分工序請村裏人幫忙,會快很多。”

    雲若想了想,酒精提取,濃香一點的也可以賣出去。

    嗜酒的人,對這個應該是抗拒不了的。

    將悅家村的人都用起來,光靠種地能掙得銀子到底有限。

    “我讓石英去安排。”

    雲若說着,就犯起了迷糊。

    眼皮子下垂,漸漸睡了過去。

    張景彥走過去,連人帶被抱起來,回了廂房。

    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付華,這邊先放下,你給慎之寫封信,將加固城牆的事,跟他說說。”

    “牡蠣這東西只有海邊有,你安排一隊人去收。”

    “磨成粉的牡蠣殼,兩文錢一斤。”

    “是。”

    “運回來之後,先把雲家的屋子都加固了。”

    吩咐完,就大踏步走了。

    ......

    咚咚咚...

    張景彥剛走沒多久,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老四以爲是將軍落下東西了,打開門,還未出聲。

    “老四啊,是爹。”

    老四:......

    他哪還有爹?

    “有事?”

    “這就是你跟老子說話的態度?”許二柱雙手背在身後,陰鬱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就知道雲氏這樣的,教不出像樣的人出來。

    對着親爹甚麼態度?

    “聽說你娘出去了一段時日,剛回來,我來看看她。”

    “不必了,請回吧。”

    “放肆!”

    “老子跟你娘再怎麼樣,你都沒資格跟老子這樣講話,讓開!”

    “別忘了,老五是秀才,一個將親爹拒之門外的秀才,老百姓還指望他做甚?”

    老四皺着眉,撐着門的手就鬆開了些。

    許二柱哼了一聲,推開門進去了。

    老五在屋裏聽到動靜,放下書走了出來。

    就見許二柱大搖大擺地帶着一羣人迎面走了過來。

    娘離開的這幾個月,許二柱已經是第六次登門了。

    “秀才公,咱們又見面了。”

    許白前上前一步,這種時候還不需要他爹親自開口。

    “有事?”

    “私闖民宅是犯法的。”

    老五也被弄的有些煩躁。

    娘不在的時候,他還能容忍。

    現在娘纔回來兩天,人就過來了,許二柱這是安了人在悅家村了。

    “秀才公,大家都姓許...”許白前停了一下。

    他們現在改姓雲了。

    “老五,今日我們是來看孃的,聽說她受傷了,我們有點擔心。”

    倒是周小蓮抱着孩子在後面插了句話。

    老五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周小蓮嘴角一僵,老五剛剛那樣子,太像雲老太婆了。

    “娘很好,在休息,現在不見客。”

    “老四,你去一趟里正家,就說州府有人來訪,勞煩他來款待一二。”

    “不必...”了。

    許白前眼看着老四一溜煙地走了。

    他們收到京中來信,自然知道娘是跟着那個將軍一起回來的。

    聽說將軍在這待了好幾天,一直沒走。

    還頻繁出入雲家,不知道是在做些甚麼。

    別說,他們還真沒往雲若身上想。

    堂堂一將軍,能跟個和離的婦人有多少牽扯?

    一行人就站在走廊裏說話。

    老五站在前廳門口,擋住了往裏走的道。

    “老五,天這麼冷,還下着雪。你不心疼我們,還不心疼心疼孩子?”

    周小蓮抱着女兒往前走了兩步,後面跟着挺着肚子的馮麗娘。

    兩人直往老五跟前走,老五皺着眉,往後退了一步。

    “站住。”

    大丫從後院出來,擋在了老五的前面。

    “要不要點臉?一個女子,都有孩子了,還往別的男人跟前湊,怎麼?你家當家的,沒有滿足你?”

    說完,還往許白求的方向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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