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御史這話難免有所偏頗,鎮國將軍的功績大家有目共睹,但也不是隨意說要和離就和離的事情。”

    烏宏義給後面人使了個眼色,禮部侍郎磨磨唧唧地往前走了兩步。

    “聖上,婚姻大事,結的是兩姓之好,家,將軍夫人也未犯大錯,何須走到和離的地步?”

    張景彥擡眼看他:“那就依錢大人所言。”

    禮部侍郎既都說烏樂蓉沒錯的話...

    “聖上,自古總說女子該三從四德,足不出戶,這些是不是可以放開些?”

    “像烏家大小姐這樣的,生下孩子就去體會人情世故的,活的也算通透!”

    “不知各位大人的夫人,是否也有此雅興,可請個各位夫人,去我將軍府聊一聊。”

    “這簡直不像話!”

    有年老一點的文官,指着張景彥的鼻子就開罵了。

    蠱惑人心,如各家女子都如此做派,夫家的顏面何存!

    “您老也知道不像話啊?可太傅大人似乎不這麼想。”

    張景彥聳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烏太傅,你家小女做了何事,真以爲全京都的人眼都瞎了?”

    “作爲後宅的女主人,生下孩子就跟着男人跑了,一跑十幾年。”

    “現在人回來了,還帶着男人住進了將軍府,張景彥是個窩囊的,可不能讓整個京都的男人都跟着丟臉。”

    張景彥一說讓女子拋頭露面,原本站在烏宏義一邊的大多數人都一臉菜色。

    這件事,想都不要想。

    以後他們男人的尊嚴何存?

    “聖上,屬下覺得張將軍說的對,這種不把自家丈夫放在眼中的女子,就該休棄!”

    “烏太傅家的這位烏家大小姐顯然已犯七出,將軍自請和離,已是給了太傅面子了。”

    剛剛一個個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的文官,恨不得都有說話的機會。

    “這...”

    “太傅,你覺得呢?元敏在這件事上,心中還是向着自家舅舅的。

    “聖上,小女帶回來的男子,並非甚麼情郎,是烏家的遠房親戚,他們也不是爲了自己才丟下孩子。”

    “安青出生那日,有遊方術士經過烏家門口,說烏家產女不吉,此女娃克親克母,小女實是爲了避禍,纔不得已離開了將軍府。”

    烏宏義說着,還擡手擦了擦眼角。

    “小女這些年也並未遠離京都,就是在不遠處的鴻瀾寺喫齋唸佛,爲安青和將軍祈福呢。”

    張景彥盯着烏宏義:“太傅所言,如今住在我將軍府中的男子,是烏家大小姐的遠親,不知是隔了多遠的親戚?”

    “他們又是如何認識的?”

    “如今烏家大小姐既已返回將軍府,這位遠房親戚,可是還有甚放不下的,纔在我將軍府一住就是幾個月?”

    張景彥一口一個烏家大小姐,顯然是沒有把烏樂蓉當成將軍府的女主人。

    烏宏義目光陰惻惻地看着他,咬着牙說道:“這都是家務事了,拿到聖上面前來講老臣心中有愧。”

    “跟着小女的是烏家出了五服的親戚,算輩分,算是小女的表哥,我臣夫人孃家那邊的人。”

    “是嗎?”

    “這位表哥對錶妹,可真是關照。”

    “本將軍剛回來,都忘記問了,這位表哥名叫?”

    “他叫金汪澤。”烏宏義沒好氣地說,說完臉色就變了。

    “哦。”張景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心裏想的卻是,這次纔是真的將烏宏義氣着了。

    “倒是我誤會了,烏家大小姐既是有難言之隱,本將軍也爲先前的魯莽跟烏太傅道歉。”

    “不過,對於放寬對女子約束這一條,聖上您覺得...”

    “聖上,此事當屬違揹人倫道德,不可採納。”

    張景彥話也沒說完,就被旁邊人急吼吼的打斷了,這事萬萬不可開先例。

    不然恐怕後宅的婦人,就全都跑光了。

    張景彥默默退回到了原來站着的位子,一動不動地聽着朝堂上爲了這件事吵得不可開交。

    元敏撐着頭坐在最上頭,將下面人的嘴臉看的一清二楚。

    左邊文官吵得面紅耳赤,右邊武將站在那,跟假人兒似的,沒一個動的。

    眼神都沒往左邊看過去一下。

    元敏目光轉了轉,尤其,在自己一向很尊崇的太傅身上,目光多繞了幾圈。

    今日太傅的模樣,他從前從未見到過。

    眼看着太陽昇起,今日是這幾個月來持續時辰最長的一個早朝。

    元敏早膳就喝了點茶,吃了兩塊點心,現在都能聽到自己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了。

    他側頭,看了看站在身側的大太監。

    蔣來喜看了聖上一眼,往前走了兩步,站在臺階的邊緣清了清嗓子。

    “時辰不早了,各位大人,對於張將軍提出的想法,可有疑慮?”

    話音裏的意思就是沒事可以滾了。

    但今日,偏偏有人不懂看眼色。

    “聖上,臣有本奏。”

    “說。”

    元敏坐直身子,說話的還是劉御史。

    “臣最近聽聞,永業有暗探裝扮成我朝百姓模樣,潛入京都,不知聖上可有耳聞?”

    “繼續說。”

    元敏眼神一下子就變了,他纔剛剛繼位,永業的人就坐不住了。

    “臣未能掌握更多暗探的行蹤,還請陛下明察。”

    “知道了。”

    元敏皺着眉:“還有何事奏?”

    “沒有就下朝,劉愛卿寫個詳細的奏摺呈上來。”

    “臣遵旨。”

    “退朝!”蔣來喜看元敏起身要走,提高嗓子喊了一句。

    “將軍留下。”

    “遵旨。”

    烏宏義鐵青着臉,在經過張景彥的時候,冷哼了一聲。

    張景彥跟着往內殿走。

    轉過彎,就看到元敏站在角落裏等他。

    “聖上。”

    “舅舅,這裏沒有外人,不必多禮。”

    元敏示意來喜先下去讓御膳房準備飯菜,自己和張景彥一起並肩往元乾殿走。

    “舅舅,您今日在朝堂上,爲何讓太傅如此沒臉?您和舅孃的婚事,可是先皇賜的婚。”

    “敏兒,我昨日歸家,看到安青和他們有說有笑的在屋裏喫飯,我一進去,包括笑霜在內,全都露出一副我不該出現,被打擾了的模樣。”

    “不說你舅娘如何,安青是我一手帶大,還不如個認識幾個月的遠房親戚?”

    張景彥在遠房親戚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一副生氣的模樣。

    “這...”

    “敏兒,你也大婚兩年了,與皇后處的如何?”

    “皇后善解人意,敏兒自然心中歡喜。”元敏今日一十有八,剛大婚兩年,後宮只有皇后一人。

    且他與皇后青梅竹馬,又互有情愫,相處的很是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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