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醒的葉霜君揉了揉眼睛,頭頂的牀幔讓她的思緒清醒了過來。昨晚,她不是坐着的嗎,現在,怎麼躺下了?
掀開被子,瞳孔一震。
懷裏多了一個柔弱的小公子,他的睡相很乖,窩在她的懷裏跟個小奶貓似的,軟乎乎的。領口處的衣襟散亂開來,依稀可見一根雪白帶子繫着的裏衣。
她移開視線,順帶將人扒拉下來。
“葉姐姐,你醒了麼。”
林子矜睜開眼,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他深呼吸一口氣,臉色不復之前的慘白。臉頰上還隱隱約約飄着一抹可疑的紅暈,昨晚他又不知羞恥的做了一些奇怪的夢了。
他夢見他和葉姐姐在浴池裏……
“這幾日,你好好休息,不要碰冷水。”
“嗯。”
林子矜抱着被子,眉眼裏都是溫柔羞澀的笑意。他沉溺於她的溫柔之中,無法自拔。
葉霜君匆匆洗漱完,爲父子二人簡單的熬了一些青菜瘦肉粥。關好門窗,仔細交代了一番纔出了門。
看來要多掙一些銀兩了,帶着這父子二人換個地方住,遠離這是非之地纔是明智之舉。不然,總有源源不斷的麻煩找上門。
窗口晃動的風鈴清脆悅耳,枯黃的樹葉隨風飄進了庭院裏。
她走了很久,林子矜的思緒才清醒了一些。抱着有她氣息的被子在牀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念念不捨的爬了起來。疊好被子後,他臉紅紅的將昨晚染血的牀單找了出來洗漱乾淨。
隨即,走進爹爹休息的屋子,見爹爹氣息平穩,心裏堵着的大石頭才落了地。連忙抹了抹溼潤紅腫的眼眶,沒事了,他要變得更加勇敢,再也不會讓爹爹受到一點兒傷害。
走進廚房,熬好爹爹要喝的藥後,他小心翼翼的取出她昨日買的布匹,光滑柔軟的質地,一看就價格不菲。他裁下一小塊,嘴角微微上揚,他想縫製一個荷包和一塊繡帕送給葉姐姐。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林子矜捏緊了手中的針線,死死的盯着庭院的大門。
是誰?
那些人還是不願意放過他嗎?
葉姐姐說過,如果她不在,就不要開門。
庭院外的夏潯安忐忑不安的捏緊了繡帕,也許他主動承認錯誤,表姐一定會原諒他的。
“表,表姐,你在家嗎,我是潯安。”
裏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難道表姐不在家?
他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轉身欲走,身後卻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四目相對,詭異靜謐的氣氛令人有些尷尬。
夏潯安避開林子矜的身形,朝屋子裏張望了幾眼:“表姐不在家嗎?”
不在的話,他和林子矜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我知道是你去說我和爹爹在葉姐姐家的。”
夏潯安心虛的擡起頭,眸光裏多了一絲訝異。
他怎麼會知道?
還有,他憑什麼叫表姐叫得這麼親密?
一口一個葉姐姐,喊得膩膩乎乎的,讓人有些反胃。
“你很想把我趕出葉姐姐家吧?”
林子矜居高臨下的勾起脣角,桃花眼裏多了一絲化不開的冷意。
“你越想得到什麼,反而會失去什麼。葉姐姐是不會喜歡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像你這樣表裏不一的人,只會讓她討厭罷了。”
夏潯安搖了搖頭,小臉兒煞白:“不會的,表姐不會討厭我的。”
“你不過是仗着有她表弟的一層身份而已,除了這層身份,你還有什麼?你背地裏做的那些事,如你願了麼,你這樣只會讓葉姐姐更加心疼我,所以,煩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和葉姐姐的生活。”
“我……就算葉姐姐不喜歡我,她也不會喜歡你的。”
他的名聲一點兒也不好,說不定壓根兒就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
“葉姐姐喜不喜歡我,跟你沒有關係。倒是你,自詡是好人家的正經公子,三天兩頭往女子家裏跑,沒有一點兒羞恥之心嗎?”
“你……”
“實在抱歉,葉姐姐不讓我與外人多說話呢,我要給她做飯洗衣裳了,你請便吧。”
林子矜關上庭院的大門,眸光晦暗不明,他好像變得越來越卑鄙了。可是,他只是想抓住生命裏唯一的一束光而已,又有什麼錯?
這廂,坐在藥鋪裏的葉霜君忙得暈頭轉向。做完一件又一件的事後,還沒坐下來休息,就被使喚去做另外的事,難怪沒有人來藥鋪應聘。
她就是個大冤種。
“周大夫,我最近沒什麼胃口,覺也睡不好,是不是病了啊,你給我開個方子吧。”
“你這病我可治不好。”
周大夫沒好氣的橫了一眼無理取鬧的小公子。自從她這個小徒弟一來,這兩天來她藥鋪裏看病的公子哥是越來越多了。
這些人哪裏是來看病的,一對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執筆寫方子,不動如山的小徒弟身上。
一天天的,無病呻吟,瞎耽誤她的功夫。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呢,老了還不是一樣,哼。
“那葉大夫幫我看看吧。”
小公子歡歡喜喜的挪了一個位置,白皙的手腕上搭着一條薄薄的帕子伸到了女子的跟前。近距離看,眼前的女子好看得跟天上的神仙一樣,不食人間煙火,回眸一笑勝星華。
葉霜君深呼吸了一口氣,醫者仁心,做人也要有耐心。她將小公子手腕兒處的繡帕取下來放進了他的手心兒,面色平靜無波:“擦擦口水。”
“哦……好。”
他摸了摸嘴角的哈喇子把遮臉用的面巾都給浸溼了,頓時面色漲紅的跑開了,天吶,好丟人。
“師父,我去後院裏搗藥。”
這些如狼似虎的目光,她可有些喫不消了。
不是說,這個世界的男子都很矜持麼?
假象,都是假象。
日落黃昏,送走最後一位病人後,她便開始關閉藥鋪的門窗,準備回家。
輕嘆一口氣,又是簡單而又充實的一天呢。
“救,救救我。”
微弱的求救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見門外倒着一個渾身溼漉漉的女人,她的眼睛裏充滿了不甘和仇恨。
微微挑眉,好像是個麻煩人物。
(的確很麻煩呢,宿主。)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