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裊裊升起,在廚房裏忙活的南宮修離小臉兒被薰得黢黑。明明南宮家是有廚藝精湛的大廚的,但她偏偏讓他自己做。

    這是什麼毛病?

    炒了一盤麻婆豆腐,一盤青菜,應該夠了吧,她的胃口好像還挺小的。

    “可以喫飯了。”

    “我們家進寶真厲害。”

    小小年紀,挺能幹的,做的菜比她做的好喫多了。

    (是個人正常人都比宿主你做得好喫叭。)

    (→_→)

    葉霜君: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嚶嚶嚶。)

    每次她叫他進寶,他額角的青筋似乎都忍不住突突突直跳。現在的他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忍了。

    好漢不喫眼前虧。

    “進寶,喫完飯後,把桌上的考題做了。”

    ?

    莫名的,桌上的飯菜都不香了。

    心裏莫名變得緊張。

    考題難不難啊。

    看在他做了飯的份兒上,她應該不會爲難他吧。

    “多喫點青菜。”

    這孩子還挺挑食的,桌上有肉的時候,就只知道喫肉,一點兒也不喜歡喫青菜。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得均衡。

    “謝謝。”

    她總是顧及着他的。

    那他可以小小原諒她隨意亂叫他的名字。

    喫完飯,他坐在書案旁,深呼吸了一口氣,翻開考題,咦,考題好像比想象中的要簡單得多。他連忙提起毛筆,奮筆疾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他放下毛筆,捧着試卷遞給她:“做,做好了。”

    “我看看。”

    他握緊了小拳頭,好緊張。

    “還不錯,算你合格。不過,這道題目你原本寫的答案是正確的,爲什麼要改掉呢。”

    “我……檢查的時候改了一下。”

    他覺得他手賤。

    “沒有十足的把握,你要相信你的第一直覺。”

    “喔。”

    “還有這道題,稻穀爲什麼是長在樹上的?”

    “不,不是麼?”

    他見到的都是舂好的米,真的不知道稻米是怎麼長出來的。

    “小手伸出來。”

    聞言,他瞳孔緊縮,小手跟蝸牛的觸角一般慢慢的探了出來。

    他可憐的手,遲早有一天被她打成豬蹄兒。

    “瞧瞧,我們家進寶的手真好看,十指不沾陽春水。”

    呃,她還是打他吧,冷嘲熱諷什麼的他更扛不住。

    “正好,今日下午阿孃有空,帶你去種稻谷。”

    啥?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才七歲?

    再低頭時,他身上可可愛愛的玩偶衣裳已經被她換成了一身極其樸素的麻布袋,乍一看,很像街上流浪的小乞丐。雖然是要去種稻谷,但未免穿得太接地氣了點兒。

    還有,爲什麼她沒換衣裳?

    光鮮亮麗,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們家進寶穿什麼都很好看。”

    看他氣呼呼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蹂躪他。

    “哼。”

    他冷哼一聲,不想理她。

    “生氣了呀。”

    他纔沒有生氣。

    然而,下一秒。

    他被她扔到了半空之中,隨即又重重落入了她的懷裏。

    瞳孔放大,三魂丟了七魄,她幹什麼!

    “舉高高,進寶開心麼?”

    他一點也不開心。

    小手死死的摟住她的脖子,以防她再次把他扔出去。

    “別人家小孩兒有的,我們家進寶也得有。”

    南宮修離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一個小商販正抱着自己的女兒親親抱抱舉高高,動作溫柔而又小心,畫面十足的溫馨。

    “別怕,阿孃會接住你的。”

    “不要。”

    他死死的搖了搖頭,她哪叫舉高高,她差點兒把他扔出去和太陽肩並肩。

    “真可惜,阿孃以爲進寶很喜歡呢。”

    他突然覺得她更像一個小孩子,玩心比誰都重。與其說她在養他,還不如說她把他當成玩具一樣,消遣她無聊的時光。

    這個壞女人。

    “進寶今天小考合格了,想要什麼禮物?”

    “我,我可以要禮物麼?”

    心頭的雀躍再也掩藏不住,他期期艾艾的看着她,眼睛亮如星辰。

    “當然可以。”

    “我可以要一串冰糖葫蘆麼?”

    紅紅的,圓圓的,看着就很好喫。

    “好。”

    果真是個小孩子,很容易滿足。

    最終,某小孩抱着一大捧冰糖葫蘆發愣。

    她居然把老爺爺的冰糖葫蘆全部買下來了,足足有二三十串。

    周圍的小孩兒投來了羨慕的眼光,他緊緊抱着冰糖葫蘆,不由得高高揚起下巴,得瑟的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好甜。

    不過,吃了兩串後,他就完全喫不下了。摸了摸脹鼓鼓的小肚子,極其不捨的留下了一串,其餘的全部送給那些跟了一路的小孩子。

    她說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分享也是一種美德。

    可是他的東西,他一點也不想分享給別人。只想藏起來,誰也不能看,誰也不能找到。

    “到了。”

    清冷的聲音響在耳畔,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擡起了頭,一望無際的田野上,辛勤耕耘的農戶個個汗流浹背,面朝黃土背朝天,但他們的臉上卻洋溢着幸福憨厚的笑容。

    “一天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要趁着這幾天的好天氣,插下秧苗,以盼秋天有個好的收成。”

    “那個就是秧苗麼?”

    他指了指綠油油的秧苗,怎麼看起來像雜草一樣。

    “嗯,不要小看這些秧苗,民以食爲天,食以糧爲本。若一個國家的百姓連飯都喫不起了,那麼這個國家發生暴動是遲早的事。百姓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哦。”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講的話好深奧,他有點聽不懂。不過,她認真教授的神情有一種奇怪的信服力,他覺得她比學堂裏的那些夫子要厲害得多。

    “這一塊田阿孃會把它買下來,就交給你種了。”

    就算她走了,以後他好歹也有個一畝二分地不是。

    不至於餓死。

    (宿主,你可想得真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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