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把扯住楚雲衍的頭皮,惡狠狠的嘲弄道:“你以爲躲進太傅府,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他一連在太傅門口蹲了好幾天,這纔將這個小兔崽子給逮到。幾日不見,他穿的衣裳料子比他都要好上很多。
當真是走了狗屎運。
“你就是我的一條狗,還妄想逃離主人的身邊麼?”
他死死的扼住他的脖子,將人拖到了馬戲團。
“周團主。”
“好生看緊點兒,別讓他再跑了。”
“是。”
巨大的籠子裏,楚雲衍的身上被套下了重重的鐵皮,鐵皮的形狀是一隻狗。僅剩一張臉露在外面,四肢跪趴着,他只能如狗一樣爬行。
如此屈辱,也不能激怒他半分。
小魚喫蝦米,大魚喫小魚。
只怪他太弱。
他有足夠的耐心慢慢等待,只要活着,他總能找到機會撕碎他們。
只是太傅府,他再也回不去了。
馬戲團的人這幾天表演完,就會輾轉到下一個地方。
他不過是一個下人,不見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莫名的,心裏有些悵然若失。
腦海裏驀地多了一張臉,盈盈如水,飽受病痛折磨卻依然生活得很精緻。她不愛笑,看似溫溫和和的,眼裏卻沒有一絲溫度。
但在她的眼睛裏,他看到了佛家常說的那句,衆生皆平等。
她會很客氣的和下人道謝,也不會打罵下人。對他這雙紅色的妖瞳,她視若無睹,一點兒也不介意,只是偶爾會挑剔他做的枇杷露太甜了。
喝不完的枇杷露,冰糖燉雪梨,她都會留給他喝。
他才知道世間竟有如此甜美的味道。
“葉小姐。”
他低低呢喃一聲,她就像春雨一樣,潤物細無聲。他纔在太傅府待了幾天,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便在他的骨頭上留下了烙印。
系統很想吐槽這傻孩子,是個正常人待在太傅府都會被那一百九十五條規矩洗腦的好吧,這就叫潛移默化。
葉太傅就是府裏最大的傳銷頭子。
宣傳的中心思想:一切以寶貝女兒爲主。
天色大亮,馬戲團的人變得忙碌了起來,要準備接客表演。
沒一會兒,川流不息的客人擠滿了馬戲團。
“也沒什麼新奇的嘛。”
馬戲表演他也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
還以爲有什麼新意呢。
“各位看官彆着急,我們這兒不僅有馬戲表演,還有賭獸表演,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羣衆一愣,賭獸表演,這是什麼新奇的東西?
下一刻,他們便見中間空着的大地被圍了起來,十幾條籠中的餓狼眼冒綠光,吐着長長的舌頭,雪白的牙齒尖銳鋒利,令人毛骨悚然。
隨着一個似狗似人的少年被拖進了場地,氣氛瞬間達到了高潮。
他有一雙比鮮血還要猩紅的眼睛,似一頭妖物。
“咬死他!”
“我賭那條白狼贏!”
“灰狼的牙齒又尖又長,我買的灰狼贏定了。”
“快開始,快開始!”
周團主笑了笑,這個小兔崽子就是他的搖錢樹,他的命硬得很,三番幾次都從這些狼的口中活了下來,讓那些買狼贏的人輸了個底兒朝天,而他則賺得盆滿鉢滿。
所以,他怎麼可能放他的搖錢樹離開呢。他要榨乾他身上的每一滴血,直至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後他纔會放過他。
脣角漠然上揚,只有死人,纔沒有利用價值。
籠子被打開了。
餓了一天一夜的狼兇狠無比,紛紛圍着楚雲衍轉圈兒。
口水嘀嗒嘀嗒。
灰狼趴下了前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上去,霎時,鋒利的牙齒將鐵皮咬出了幾個小洞。
“咬死他!咬死他!”
“上上上!”
有的人激動得眼睛都紅了。
他下了血本,要是贏了,他就一夜暴富。回去就把家裏那個黃臉婆休了,去怡春院討個好看的小娘子,豈不美哉。
更有圍觀百姓拿起銅錢銀兩往餓狼身上砸,被激怒的狼根本就不分是不是同類,瞬間撕咬成了一片。
場面混亂不堪,血腥至極。
楚雲衍滿嘴都是血,身上的鐵皮被羣狼撕咬得搖搖欲墜。一條狼死死的咬住他的手臂,他伸手一按,咬住餓狼的脖子,眼神兒充滿了戾氣,和周遭的餓狼如出一轍。
圍觀的人忍不住汗毛倒豎,真是個妖怪。
“吃了他!”
這樣的怪物不該活着。
免得晚上做夢都是這雙恐怖的眼睛。
“咳咳。”
在人羣中,有一道身影格格不入。
楚雲衍突然僵住了,定定的凝視着突然出現的她。
除卻君身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聖潔如月光,隱隱灼傷了他的眼睛。
他低垂着頭,突然不想看見她。
他這副樣子,太狼狽不堪了。
周團主說得沒錯,他就是一頭野獸。
指甲深深的陷入泥土裏,整個人處於自我厭棄中。
十幾頭餓狼朝他撲了過來,他一動也不動。
葉霜君輕蹙眉頭,他怎麼看見她就不反抗了?
不想活了?
凜冽的劍光從他的眼底一閃而過,十幾頭餓狼眨眼之間便被抹了脖子,倒在地上微微抽搐。
她持着長劍,白色的裙襬沾染了點點鮮血。
“咳咳,淨會給我添麻煩。”
她邊吐槽邊吐血。
臉色慘白如紙,握着劍的手都在抖。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周團主站了出來,心裏有點兒慌。他那天在街上見到過她,她是葉太傅的掌上明珠,矜貴得堪比公主。她竟然會爲了這個怪物親自來找人?
“不打招呼就帶走我的人,不太好吧。”
她拿出繡帕擦了擦嘴角的血,長劍一橫,擱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殺人呢。
鋒利的劍刃緊緊貼着他的肌膚,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寒意,地上死翹翹的餓狼可是在頃刻之間就被她抹了脖子。他這才知道,女子並沒有看上去的那般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