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栩忐忑不安的找了大半晚上的人,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回到戰隊時,一眼便看到了完好無缺的少年如一尊雕像般坐在沙發上時,他激動得差點兒跪了。
“玄星,你到戰隊了,好歹給哥打個電話嘛。”
害他老擔心了。
“打了。”
少年面無表情的盯着電視機,突然從屏幕裏蹦出來的鬼影嚇了他一跳。
血淋淋的女惡鬼詭異的笑着,她穿着潔白的婚紗騎在男人的頭上,而那男人似是沒有感知一般,但脊背卻越來越彎了。
宋栩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肩,咋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也有點兒酸呢。
他拿出手機,好傢伙,已經關機了,難怪他沒有接到少年的電話。
“咳咳,別看了,熬夜對身體不好。還有,少看這些恐怖的東西,對心理也不好。”
“我喜歡看。”
少年固執的盯着他,眉宇裏飄渺着一絲他完全看不懂的思緒。
“這有啥好看的,多沒營養。”
他下意識的遮了遮眼睛,另一隻手不動聲色的握住了遙控器。
必須給關了,完全是荼毒少年美好的心靈。
“我喜歡看。”
“魑魅魍魎看多了,遭遇到的真實世界再可怕,也不過是一出恐怖片罷了。劇情落幕,就要收好害怕,恐懼這種無用的情緒。”
少年的聲音出奇的冷靜,卻句句帶着刀子,直直的刺向了宋栩的心臟。
心莫名有點兒疼。
沉默半晌,他走向少年。
伸手。
一把將少年僵硬的身體擁在懷中,寬大的手掌揉了揉少年散亂的頭髮。
“玄星,沒有人是獨立的個體,因爲有家人,有愛人,有夥伴,所以我們在面對未知的未來和變數時纔有勇氣和力量去對抗它。”
“我很害怕恐怖片,但此時有你在這裏,感覺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哥只想告訴你,世間所有的一切對於你來說,都不如你自己珍貴,要好好愛自己。星星閃耀天際,是因爲它永遠被黑夜溺愛。”
她的臉頰緊貼着宋栩溫暖的胸膛,也能清晰的聽見他的心臟跳動的聲音。
這個人的血是熱的。
心臟大概也是紅的吧。
清冷的眸子裏泛起了一絲血紅色的光澤,發白的手指緊緊攥着他的衣襬。耳邊似乎傳來了遙遠的叮囑,讓她在迷惘的深淵裏窺見了唯一的亮光。
“謝謝。”
少年彆扭的推開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比平日裏多了一抹燦爛的色彩。
真好看。
純純是電競小王子了。
“天還沒亮,趕快去休息。”
他可困死了。
“好。”
少年聽話的點了點頭,乖得不行。
瞬間擊中了他的心巴,誰家弟弟這麼可愛,當然是他家戰隊的。
少年走了兩步,驀地回過頭,脣角惡作劇般的上揚:“哥哥,晚安。”
他呆愣了幾秒,結結巴巴的道:“晚,晚安。”
這屬實犯規了。
少年一笑,神仙也扛不住啊。
這要是對人家小姑娘這麼一笑,私奔都是小事,說不定還有什麼母憑子貴找上門的。太可怕了,他連忙甩掉腦海裏稀奇古怪的想法。
綠色應該也是能駕馭的,不過還是算了,他怕被打。
口罩買它一百個,電子競技選手,還是水泥封心好。
昨天還有一個名氣不小的選手被其“嫂子”在網上爆料私底下不檢點,偷喫,素質低下一大堆瓜,吵得沸沸揚揚的。最後的結果就是,那個選手連職業也打不成了,成了過街老鼠。
少年還年輕,有些方面他還是得看着點兒。
她走進臥室,關好房間的門。
裏面的擺設很是單調,並沒有擺放多少私人物品。
脫掉上衣,屬於女性的特徵很明顯的暴露了出來,她還沒有變態到用一具男性的身體。
系統只能看見一團亂碼,突然想起季雪瀾那個倒黴孩子,不免唏噓。宿主女扮男裝的技術那叫爐火純青,他能看出來就有鬼了。
宿主換好衣裳後,又是一個矜貴出塵的少年。只是看到宿主又在挑釁這個世界的法則後,它的數據發麻了!
“比上次多堅持了七秒。”
擡手輕輕抹去脣畔溢出的鮮血,原本和煦的清晨頓時狂風大作,雷電交加。
(宿主,咱別折騰了。)
它害怕。
因爲它感覺到有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來了。
又是數據被屏蔽的一天。
少年歪頭,神色冷淡的嗤笑道:“你這麼閒麼。”
夜色的盡頭,只有神明俯視人間。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的語氣變得肯定:“神也是會隕落的吧。”
空氣在這一瞬間,跌到了冰點。
涼得刺骨的手翻開一頁書,漫不經心的斂下眼睫:“也許,萬千世界裏的目標人物其實只是神明永恆下去的養分。他們在痛苦的人世間掙扎,他們被虛僞的我們所拯救。大概,這些人死後的靈魂會更美味一些。”
神明回眸,看向那個有史以來他見過最聰明的孩子。
不愧是他選中的孩子。
差一點兒就被她猜中真相了呢。
“我會做好任務,因爲我需要你的力量。”
“好。”
他拭目以待。
這個孩子能走到何種地步。
天色大亮,地上殘葉片片。
系統從死機中恢復了過來,好想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呀。
定睛一看,自家宿主居然悠哉悠哉的看起了小說?
而小說的名字嚇得它不敢吱聲。
弒神?
凡人的膽子可真大,竟敢寫這種小說,它這就去暗殺那個作者。
美好的一天,從晨曦開始。
宋栩解下圍裙,端着一盤荷包蛋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眼神一擡,視線一一劃過坐在沙發上玩兒手機的幾人:“周涼昱,去把垃圾丟了。”
“知道了知道了。”
就知道使喚他。
提起垃圾袋,他便把衣服帽子戴了起來,遮住了他蓬頭垢面的不良形象。叼着一塊麪包一開門,便見一個身着白色休閒服的男人杵在門口,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