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寒瑤動了動手,綁得可真緊。

    今兒是栽了,可惜她剛在宗裏勾搭的小公子,還沒有捂熱乎呢。

    “喂,我說你成婚搞這麼大的陣仗幹什麼,就算城裏的百姓不肯喝你喜酒,你也不用把他們都殺了吧。”

    男人聞言,猩紅的雙目暴怒不已:“他們是死有餘辜!”

    “你可別誆我,你殺一個人興許是別人的錯,但這麼多人,他們都得罪了你嗎?你心生孽障,殺人如麻,自有因果報應。”

    “報應?如果不是他們,我的青語就不會死!”

    “人都死了,她如果還活着,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吧。”

    沒想到,這人還是個癡情種。

    爲了一個人,殺了一座城。

    這是什麼絕美愛情啊。

    “你什麼都不懂,青語在我孤苦無依的時候陪着我,我們相知相愛。我命懸一線時,她犧牲了千年的道行救下了我的性命,我們說過要一起相守的。是他們說她是妖,要打死她……我不會讓他們傷害我的青語。”

    男子癲狂的摟着懷中的女子,喃喃自語:“我的青語沒有死,沒有死。”

    姬寒瑤默然無語,卻見已經醒過來的師兄不斷朝她使眼色。只是那畫得跟鬼似的臉,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蘇無明,蘇城主第三子,庶出。天明三年,製得萬狐裘迎娶郭氏家族長女。次年,繼任城主之位。那血流成河,被扒了狐狸皮,滿地狐狸屍體的青狐山可有你的青語?”

    清冷的嗓音如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穿透了夜空,黑髮如墨的少女翻着一本古籍,眸光如炬的看了過來。

    姬寒瑤怔住了,這人的嗓音怎麼聽着那麼熟悉呢。

    啊,是師叔!

    她信了,這人絕對是她師叔。

    她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如此驚爲天人的美貌,要是畫點兒師叔的春宮圖,不知道要賣多少玄晶,絕對會賣斷貨的,賺大發了。

    “師叔救我,我是小姬。”

    一定是她行善多年,命不該絕。

    “你閉嘴,我沒有傷害青語!”

    蘇無明五指成爪,血氣沖天的妖氣將弦月都染上了一分罪惡。

    龐大的力量席捲而來,她不動如山,劍意凜冽,天影訣第七式,百鬼禁忌,在她的手中被使得出神入化。

    大地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她的劍回鞘不見血。

    趙常舟瞠目結舌的張了張口,僅僅一招絕殺,那蘇無明便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不能動彈。

    黑衣少女一步一步上前,停在了身着嫁衣的女子旁邊。

    蘇無明吐了吐血,呵斥道:“你敢動我的青語,我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好好看看你的青語吧。”

    她劃開嫁衣,而嫁衣之下哪有什麼女子,不過是一張滲着血的狐狸皮罷了。

    “蘇無明,可憐你裝深情裝得你自己都信了。你小時候救過一隻受傷的狐狸,她不過是來報恩,卻把全族都搭了進去。你爲了討好新婚的妻子,把她製成了一張狐裘披風。怎麼,得到了權勢後,便開始懷念你的青語了?”

    在蘇無明的身後,有一隻狐狸銅像,詭異地,那銅像的眼角留下了一滴血淚。

    一步錯,步步皆錯。

    “呸,這也太噁心了,我剛纔還以爲他有多深情呢。奸詐小人,卑鄙無恥。”

    姬寒瑤算是見識到了,男人負心薄情起來有多可怕。

    “師叔,這些狐狸頭被困在人體內,受蘇無明操控,不得往生,當真是可惡極了。”

    “我要殺了你們!”

    這一切不是這樣的,只要殺了他們,就會和以前一樣了。

    青語不會怪他的。

    她是愛他的。

    “師叔小心,這廝有那狐妖的千年道行。”

    趙常舟看了看一口一個師叔的師妹,甚爲無語。這少女來歷不明,底細都還沒調查清楚,喊師叔爲時尚早。

    突然,幾隻黑色的大蟲從他的衣襬處爬了上來,那鋒利的牙齒裏還有些腐爛的血肉,他大驚失色:“師叔!”

    洪亮的聲音險些刺破她的耳膜,她一回頭,一掌便將趙常舟身上的蟲子打成了粉末。堂堂七尺男兒,頭髮上插得跟個裝滿花的花籃似的。

    多看一眼,都是對她眼睛的不尊重。

    姬寒瑤眨了眨眼,好小子,師兄喊起師叔來,喊得比她還順溜。

    “師叔,對付蘇無明……”

    他話音未畢,黑衣少女在盈盈月光下,氣勢如虹,劍雨如落櫻飄絮,無影無蹤。

    他一直以爲華麗的劍招多華而不實,今日一見,才知當把手中的劍運用到極致時,那行雲流水的美,那無可匹敵的劍意讓他震撼得無以復加。

    星垂平野,月涌大江。

    只道那人,定有豪氣萬丈的心境,才能將劍道領悟至此。

    她的劍刺破蘇無明的心臟,頓時,原本面容俊朗的青年轉瞬變成了酒樓裏的那個老者。

    混濁陰毒,垂垂老矣。

    “青語,我來見你了。”

    瞳孔渙散之際,他似乎看到了那隻常常陪伴在他身邊的小狐狸。

    姬寒瑤拾起自己的佩劍,不屑地道:“你要是真喜歡,就不會殺她族人,扒了人家的狐狸皮。明明自私自利,還想給自己博一個深情的名聲,唱戲的都不敢這麼編。”

    聞言,蘇無明被氣得徹底閉上了眼睛。

    “師叔,你做什麼呢?”

    皓月當空,烏雲已散。

    黑衣少女盤腿而坐,面目雖冷,卻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就像黎明前的暖陽,能驅散夜色的黑,讓人看到希望。

    “這裏有太多未散的怨靈,唯有超度,才能結束這世的因果。”

    “超度?”

    那不是佛家的得道高僧才能乾的事兒嗎?

    師叔太強了吧。

    晦澀的經文從她的口中念出,地面上的殘屍,狐狸頭漸漸化爲點點螢光,飄散於天地之間。

    趙常舟和姬寒瑤看傻眼了,這一幕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聖潔的光沐浴在她的身上,比那廟堂裏的佛更慈悲憫人。

    系統不想說話。

    宿主去靈法寺待了三天,就把裏面的高僧騙得團團轉。那主持還非要把主持之位傳給宿主呢,說她極具慧根,定能成爲一代聖僧,將佛門發揚光大。

    完全沒看出,宿主的黑心肝兒。

    她睜開眼,一隻青色眼珠的狐狸朝她點了點下巴,隨即,化爲青煙,愛恨皆散。

    “師叔,剛剛那個是青語嗎?”

    “嗯。”

    她淡淡的應了一聲,衣袖下的掌心裏多了一枚千年狐妖的妖丹。

    她給的報酬還是不錯,值得她走這一趟。

    “雖然不該同情一隻妖,但未免也太慘了點兒。”

    “人妖殊途,她早該想到結局的。她選擇了這條路,便是她的命數。”

    “師叔說得對。”

    趙常舟點了點頭,他現在徹底相信她是師祖沐青子的弟子了。畢竟這番話,師父也常常教導他們,估計也是深得師祖的真傳。

    姬寒瑤伸了伸懶腰:“可以回去睡個好覺了。”

    折騰了一夜,可把她累死了。

    (宿主,你是怎麼知道青語的事的?)

    它想了很久,數據都要燒了,也沒想明白宿主怎麼和青語勾搭上的。

    “酒樓裏的那個花瓶。”

    (啥?)

    “你的小腦瓜不需要想這麼複雜的事。”

    (′?o?′)

    它懷疑宿主嫌棄它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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