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一品高手戰至棲鳳寺邊緣，連寫滿歲月痕跡的石牆都被戰鬥的餘威磨滅了。
在一槍將莫紫煙擊退數裏開外後，杜青總算髮現了鳳鳴山下發生的鬧劇。
與其說是千名禁軍包圍了兩個少年，倒不如說是那兩人牽制了一千禁軍。
“一羣廢物。”杜青冷哼一聲，不再去管已經受傷的莫紫煙，回身向着棲鳳寺的後院走去，準備去收拾溜到地底的那隻小白鼠。
就在這個時候，黑夜裏射出一道紅繩，綁住了他的腳踝。
“狐妖？”
杜青揮槍將紅繩斬斷，望向了左方的一襲紅裙。
“我家三妹年紀小不懂事，被世間情愛誤了，你用魔族手段困她在鳳鳴山幫你做事二十多年，算是她自找。但是你毀她肉身，有心想讓三妹妖魂盡散，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她幫你做些見不得光的事，你卻要殺了她，這算不算忘恩負義？”
蘇槿竹站在那裏，拂過山崗的風將她的衣裝吹得飛揚，長髮飄散，看着就像復仇的女鬼。
杜青沒什麼表情，只是糾正她道：“那叫卸磨殺驢。”
“你罵人？”
杜青瞥了她一眼，嘲諷道：“一個個化形後長得光鮮亮麗，就真當自己不是畜牲了？以人自居，你也配？”
伴隨着擊掌聲，莫紫煙抹去嘴角血跡，走到了杜青身後，“平日裏見杜統領威風慣了，沒想到說起話來倒也挺有趣。”
杜青沒有說話，只是一貫驕傲的目光從兩位女子身上掃過。
他對蘇槿竹說道：“那日東山下，你也就趁我不在纔敢動手，什麼青丘山主，不過是跌落一品的廢物罷了。”
他看向了莫紫煙：“既然十年前你都不敢對我做些什麼，那麼即使這些年你拼命修煉到一品，又有什麼意義呢？”
蘇槿竹笑道：“你怕了。”
杜青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是繼續看着莫紫煙，道：“你和她聯手的話，就不怕我請洛城裏的人來？”
疾射而出的金鞭代莫紫煙回答了這個問題。
與此同時，一根紅繩也纏上了杜青的銀槍。
鳳鳴山頭忽然起了一陣陰冷的風。
蘇槿竹似有所感，側身躲開一道迎面而來的掌。
那隻枯瘦而蒼白的手到了她的後頸，化掌爲爪，斜扯了下來，頓時將紅繩捏了個粉碎。
下一刻，手掌消失了。
然後抓住了金鞭。
一個頭戴兜帽的老者徑直出現在杜青身前，立馬同兩個女子纏鬥起來。
杜青轉身向着棲鳳寺走去。
……
老者是關在東山山底的那個魔族，不知道杜青對他承諾了什麼，竟然幫着這個困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人。
他一拳將蘇槿竹打飛後，又轉頭將莫紫煙逼退，不讓她靠近棲鳳寺。
莫紫煙因爲接連受傷的緣故，看着並不是這位老者的對手。
她對飄身回來的蘇槿竹傳音道：“他只是幫杜青出手，看樣子並沒有盡全力，不然我早就敗下陣來了。我不管你和清語做了什麼交易，但你如果還要隱藏實力，最後導致她出了事。不只是我，裴閣老和書院那邊都不會讓你那麼容易活着回到青丘。”
蘇槿竹看着她笑了笑，沒有說話，然後轉眼間又被魔族老者一拳打飛出去。
……
此時官道上的打鬥已經結束，近一半的禁軍躺在了地上。
他們有的被劍氣、槍意擊傷，失去了行動能力。有的被打暈過去，昏倒在了地上。
肩頭中了一刀，同時後背掛彩的柳飛攙扶着渾身是血的申繡，一瘸一拐向着山頂跑去。
柳飛把申繡的兜帽扯了下來，後者卻固執要遮住自己滿頭的銀髮，但因爲受傷嚴重，連擡手都變得很艱難。
在之前的戰鬥裏，申繡幾乎是憑藉着一己之力，在兩個三品高手和一堆四品高手的圍攻當中，放倒了大概四百多個禁軍。
同時對付這麼多人和他當初打倒所有考生的難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柳飛不明白，裴清語究竟給了申繡什麼好處，值得他這麼不要命？
相對的，他也開始愧疚起來，畢竟只是皮外傷的他，還賺了裴清語近二百兩銀子。
於是他對着前方上山的禁軍們喊道：“喂，那姓李的、使刀的，敢不敢再下來陪你爺爺我大戰五百回合？”
兩個三品高手並未理他，倒是熊德勝有些生氣。
他對上司道：“他奶奶的，那混小子說這話爺爺我不能忍，我去宰了他！”
說着就要提着斧頭衝過去。
老李將他踹了回來：“打什麼打，那使劍的小子滑不溜丟的，申繡又耿直得很，一個你殺不了，一個你不敢殺，去了幹嘛？”
這樣說着，那剩下的禁軍已經悉數趕到了山頂。
“狐妖？魔族？”
老李愣在了原地。
另外一名千夫長大聲向着天上問道：“莫統領，我們杜統領可是出了什麼事嗎？”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從虛空當中浮現，眼看就要抓向他的心臟。
一道金光閃過，持着金鞭的莫紫煙將那隻手打散了。
“滾，這裏不是你們能待的。”她喝道。
老李忙不迭扶着驚慌失措的千夫長退至安全距離。
此時柳飛剛好攙扶着申繡走了上來。
柳飛也聽到了之前的話，衝他們友好打了個招呼。
然後他眯着眼看到了天空中的戰場，那裏有一個風華絕代的紅裙女子，身影很是熟悉。
“蘇……蘇姑娘？”他滿眼的不可置信。
“……妖……魔。”申繡沾着血跡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虛弱開口，彷彿下一刻就要死掉的樣子。
魔族功法詭異，自然好辨認，而那一身紅裙的女子，身後九隻搖擺的尾巴碩大無比，不是妖還能是什麼？
“裴……裴仙子呢？”柳飛哆嗦着嘴，天上的神仙打架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衝擊，回想同蘇槿竹相處的三天，一陣後怕，下意識衝一旁的申繡問起裴清語下落來。
申繡皺眉看着他，覺得他腦子多少有些毛病。
如果裴大小姐不在鳳鳴山地底的話，那又會在哪裏？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極其清亮的鳴叫自夜空當中響起。
在場的所有人同時心頭一震，他們向棲鳳寺望去。
一團巨大的火焰照亮了整個鳳鳴山，發出刺目而又明亮的光芒，就像升起的朝陽一般。
硃紅色火焰當中，是一隻渾身漆黑、看着詭異而又美麗的巨大鳳凰。
鳳凰背上站着一襲白衣，正是裴清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