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魔族和專門鍛體的武者不同，佛門的人肉身並沒有到那種誇張的地步，可這本功法卻讓他們有了與前者比肩的地步。
與其說是外功，倒不如說是內裏含着一口氣，靈力遊走於全身，將身體的每一處都當做全力防守的點。
柳飛雖然沒同佛門的人對戰過，但作爲名門大派的弟子，對於各種功法都會有所耳聞。
其實金剛神功的破解方式也很簡單，只是說着容易做起來難。
一是暴力突破神功防禦的極限，這種方法要麼境界遠高於對方，要麼攻伐手段極其強大，後者典型代表之一，就是去陀陵山梵淨寺砸場子的林尋。
二是不斷消耗對方的靈力，只不過這種至剛至陽的修行功法，向來恢復速度也不會差，據說大成之時，體內靈力生生不息，渾然貫通。
當然，要是能突破到通聖，也能動念間天地生異象，靈力近乎無窮無盡。
劍意並沒有完全形成而且沒有趁手兵器的柳飛還是選擇了慢慢熬的方式，他自信對於靈力的精純把控要強於這個來自西域的人渣。
如果他能在同一瞬間，以數道強大的攻擊落於羅厭身體不同的點，讓他體內的靈力分散開來，做不到全力防守一處。
那麼羅厭的靈力消耗必然比他多得多，回覆上的差距也就抹平了。
這便是他的算計。
……
隨着場下驚呼聲響起，臺上的柳飛身後出現了一把又一把的長劍。
“這便是萬劍如龍……”一個比武勝了第一場的麻花辮少女眼冒金星，扯着身旁師兄的衣角，喃喃道。
旁邊傲氣的師兄滿臉不屑，道：“強是很強，但砍不死我！”
申繡輕輕瞟了一眼氣勢十足的柳飛，認真問林待之道：“他就只會這麼一招嗎？”
林待之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
申繡明白了，突然道：“待會我會直接投降。”
林待之：“……”
他突然想起兩天前申繡說自己早就知道武試第二輪的規則的話。
那是裴清語告訴的。
似乎兩個人達成了某種交易。
林待之問：“她答應了你什麼？”
申繡回答：“一萬兩，如果你能拿到進浮生塔的名額，再加一萬。”
林待之嘆了口氣，心想柳飛可聽不得這話。
……
柳飛喚出的劍已經佔據了小半個比武臺，眼看就要擠出防禦陣法外。
然後他試了試，發現擠不出去，於是也就放棄了。
上百把劍整齊排列着，也就成了一方整齊劃一的劍陣。
隨着柳飛意念起，劍陣很快就散開，佈滿了整個演武臺。
他在劍陣外頭，羅厭在劍陣裏頭。
臺下的林待之若有所思，柳飛這招是他沒見過的新花樣。
……
“龍師兄，柳飛好帥，我好喜歡，怎麼辦？”麻花辮少女控制不住心中氾濫的愛意，使勁搖着自己師兄的手臂。
龍師兄咬了咬牙，道：“大不了師兄我幫你把他搶回咱們洞府，做壓洞夫人！”
所幸臺上的柳飛很是專注。控制這麼多把劍的他，不敢有絲毫分神，不然這話讓他聽去，指不定又會說出什麼奇怪的言語。
羅厭其實早在柳飛喚出劍陣那一刻就開始行動了。
只不過柳飛所有的動作都是一氣呵成，簡單點也就是柳飛追求的快——他做什麼向來都很快。
所以在羅厭剛一步踏出準備去打斷柳飛施法的時候，那上百把吟龍組成的劍陣就已經圍住了他。
羅厭揚起重劍，朝着其中一把砸去。
這把劍彷彿有自我意識一般，順着砸下來的重劍劍勢便往後順去。
就像是敞開大門的主人在迎接客人。
重劍如泥牛入海，被劍陣以氣相迎。
之前那柄倒退的吟龍在空中一個翻轉，驟然一下回歸原位，刺向了羅厭手臂，就像是在關門一般。
同時身後也有數把劍或劈、或砍、或斬，擊中了這位王子渾身上下。
……
“好一招蒼松迎客。”
劍陣果然是大場面，隨着臺下看客一聲歡呼，小道士許雲柯也不由對柳飛的御劍術讚歎了一句。
一旁的皮言平則是苦着臉，對小道士：“你看，這些攻擊都沒什麼用的樣子，可能還沒有我一棒子打得痛，那羅厭眉頭都不皺一下的。這和咱老家那的砭法差不多呢。”
許雲柯問：“什麼是砭法？”
皮言平解釋道：“砭、針、灸、藥、按蹺、導引，砭法爲首，就是用溫熱石塊對患處和各種穴位進行按壓摩擦，常用來治療由穢濁邪氣引起的痧症。”
那不就是刮痧？
林待之看了他倆一眼，沒有說什麼。
臺上柳飛和羅厭的交手甚是激烈，而且花裏胡哨的劍陣看着很是震撼，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打鐵聲響起，密集得宛如前兩天差點淹了半個洛城的大雨。
柳飛對自己對手的攻擊很快，也很密，並且確保每時每刻都有兩把以上的劍擊中羅厭，同時這兩道攻擊落下的瞬間，下波的攻勢就已經準備好了。
臺下的小道士目接不暇，嘴裏唸唸有詞：
“這招是掃雪驚鴻！”
“這招……是來鶴踏泉！”
“秋風落葉！”
“弱柳扶風！”
“掃雪驚鴻！”
“獨上蘭舟……”
“斜陽殘靄……”
“……”
由最初的驚訝變爲後來的震驚，再到最後的麻木。
皮言平讚道：“柳兄真乃不世天才，想來十多年前的林尋劍仙，也不過如此了吧。”
聽了這話，許雲柯頓時從震驚狀態恢復過來，咋舌道：“青廬劍仙當年在柳飛這個年紀，都能自創武學了，而且之後不到一年半，便突破至通聖境界，這哪有可比性嘛！”
“哦。”言平老老實實撓了撓頭。
“快看快看！”小道士突然驚喜跳了起來，指着演武臺上道，“金剛神功要被破了！”
皮言平擡頭看去。
吟龍劍碎了一地。
隨着最後兩把長劍落下，羅厭身上那道早已黯淡而飄搖的金光也應聲而逝。
彷彿氣泡破裂一般，金剛神功終歸還是被破了。
羅厭將帶着劍勢、試圖返回柳飛手中的吟龍長劍砸碎了。
一道寒意自演武臺上瀰漫開來。
有寒梅一般的雪花落到了他的身前。
劍光乍起。
柳飛比劍光更快。
嶄新的吟龍長劍刺在了羅厭的胸口。
下一刻。
柳飛臉色驟變。
吟龍劍並沒有刺進去，而是彎成了滿月。
有道道裂痕遍佈其上。
小範圍的風雪裏，羅厭嘴角勾起，露出一個殘忍而邪魅的笑容。
重劍砸了下來。
同時羅厭左手探出，一爪抓向了柳飛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