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歸一劍 >第189章 上林宴(上)
    次日。

    柳飛拉着申繡來林待之家蹭飯,剛好朝廷那邊派人過來通知他們參加宴會,還順便給申繡的身高尺寸量好了。

    本來似他們這等境界,已經不需要喫什麼東西,也就是說林待之家裏沒準備飯,可拗不過柳飛會折磨人,於是林待之釣魚並出錢買菜,申繡切菜殺魚,他柳大廚親自上陣。

    林待之看着鍋裏的魚沒有動。

    申繡吃了一嘴,面無表情地吐出好幾片魚鱗。

    柳飛不信有這麼難喫,狠狠戳了一筷子,眉頭皺起,咬牙切齒地喫着,半晌嘔了一聲,直奔後院。一邊抱怨這是哪個蠢貨做的菜,不僅沒熟還滿嘴腥味,一邊臭罵申繡殺魚是不是把苦膽弄破了。

    於是之後柳飛再也沒提做菜的事,只是拉着申繡在林待之家住下了。

    儘管不多,可朝廷對考生的銀錢始終還沒發,林待之有理由相信柳飛是連住客棧的銀子都沒了。

    當天夜裏,柳飛便從睡夢中驚醒了,直罵林待之不僅變態而且不仗義,問他什麼時候突破四品的,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兄弟,他又是爲什麼可以做到進階如喝水的?

    申繡嫌他吵鬧,打擾自己練功,把震驚中的他扔進了屋。

    小打小鬧日子很快便過去了,轉眼就是上林設宴的日子。

    柳飛很積極,還換了身之前忍痛割愛買的行頭,拉着林待之和申繡就要率先去上林。

    等他們到了後才發現,文武百官竟是有一大半都來了,隆重程度不亞於一場大型朝會,可見皇帝對此重視程度。

    傳前朝年間,皇城內有一地名爲瓊林苑,繼殿前傳臚後,便設宴瓊林,乃皇帝恩賜新科進士之國宴,後來女帝設青雲試也沿用了下來。只是到了乾元四年後,便不再推行。

    據說是五年的寒山大戰,割讓幽州,把那個原本勵精圖治的乾元帝打得意志消沉,進而病入膏肓,從此便只剩下他不理朝政、沉迷女色、煉丹修行、終日不肯上朝的傳說。

    若非裴閣老挺身而出,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一手承擔起修補這個山河破碎的帝國的重任,後事會如何發展還真是不得而知。

    林待之沒見過乾元帝,所以文武百官坐在一旁,他跟着這些文試武試優勝者坐在一旁,望着極遠處那個氣息微弱,不住咳嗽的乾元帝時,還是難免皺起了眉。

    那中年人頭髮隱有花白,眉宇間不怒自威,只是脣色發白和臉上有些不健康的蠟黃。這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外在體現。

    不過據說,這位乾元帝早在十年前就聽清淨觀國師建議,然後戒了酒,可惜身體還是沒有好轉。

    這個在位三十六載的帝王雖然做事不靠譜,但待人還算溫和,看着極易相處。

    因是設宴,所以不必行君臣之禮,至於青雲試考生們,都是天才少年,未來的國家棟梁,更是不用三跪九拜,況且還有修行之人,所以就不需要繁文縟節。

    乾元帝一揮手讓羣臣自便,又和聲衝着上百文試進士,還有二十名武試優勝者道:“你們都是大夏的未來,就先坐下吧。”

    聲音虛弱,相隔甚遠,但聽得卻很清晰,於是林待之也能判斷出來,這位帝王是有修爲傍身的,只是身上帶了某些屏蔽氣息的高階法寶,就像白澤送給自己的道法一般。

    路英傑坐的和柳飛極近,恨不得把桌子都搬到他並列,兩個人交頭接耳,絮絮叨叨地正在說些什麼。

    林待之聽着,盡是些劍招什麼的談論。

    羅厭人(魔)沒了,林待之因爲棄權,也就是算作武試第九名。花柏名次不高,所以坐在他旁邊,看了看柳飛,哼了一聲又看向了林待之,一副想要搭話卻又十分扭捏的樣子。

    林待之感受到花柏師兄龍天那要殺人的目光從柳飛身上轉到了自己身上,不由苦笑,心想這都算什麼破事。

    陛下在宸妃的攙扶下下了臺,先是同文試考生噓寒問暖一番,惹得他們受寵若驚。

    柳飛看江枝那恭謹的樣,笑着對申繡道:“你瞅瞅他,這幾天倒沒在翰林院白待,有模有樣的,八成是那些老學究教的。”

    皮言平也看着那邊,對旁邊的許雲柯憨憨一笑,道:“那位就是皇后娘娘?可真漂亮啊,要是咱也能討個這樣好看的婆娘就好了,說起來咱還挺羨慕小林大人的,聽柳飛說他和裴大小姐在那什麼棋盤裏待了兩百年,孩子都一百六十歲了……”

    “你丫閉嘴!”許雲柯給他嘴裏塞了個雞腿,壓低了聲解釋道:“那是宸妃,皇后之下貴、淑、德、賢四個正一品夫人,早就滿了,二十年前陛下力排衆議,才設了宸妃的位號,受寵得很呢,小公主李芸靈就是宸妃生的。你啊,就指望公主能看上你吧,說不定你還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我哪裏算什麼鳳凰,裴大小姐纔是鳳凰。”皮言平搖搖頭,道:“那公主來了沒?”

    “話別亂說,沒見今天裴閣老都不在嗎?不過他要是在,聽了你這話非得把你轟出去。”許雲柯瞪了他一眼,隨即下巴一揚,給他示意了個方向,道:“喏,你不是總說裴大小姐身邊那華服少女長得水靈嗎,那就是公主了。”

    皮言平看了過去,卻見那裏高臺上有兩個女子,美得像花兒一般,一個白衣白裙,不施粉黛,彷彿雪蓮,一個明黃正色繡花細鍛錦衣宮裝,臉上畫着美美的妝,柔弱中透露着一抹豔麗,就像……就像牆外探頭的紅杏。

    他頓時紅了臉,支吾道:“公主她……她好像在看我?”

    許雲柯鄙夷看了他那苦行僧一般的服飾,絲毫不信。

    遠處,裴清語喝着茶水,沒去碰那些美酒。

    “我不喜歡那什麼江枝,文縐縐的,什麼文試狀元,又是個迂腐的讀書人罷了。”李芸靈眼神從自己父皇那裏移開,看到了武試那處,一眼便看到了顯眼的申繡,“喏,銀髮少年倒挺好看,可惜活像個冰塊。旁邊那人便是柳飛了吧,嗯……雖然他長得人模狗樣的,但我不喜歡桃花眼,你常說的林待之呢,讓我瞧瞧,不會是和柳飛聊天的那個吧?他看柳飛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莫非……”

    裴清語道:“芸靈你不是常說最近宮裏海蔘喫厭了嗎,這烤羊腿你還未動呢,別浪費。”

    李芸靈哼了一聲,道:“知道啦,不跟你搶男人,小氣鬼。”

    說話期間,她已經瞟見了坐在花柏旁的男子,心想定然就是這位了,眉眼溫順,模樣不賴,主要是氣質出塵,難怪能得裴大小姐青睞。要知道,自己身邊這同齡人向來都是油鹽不進的主。

    她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又問道:“清語啊,你爺爺呢,他今天怎麼沒來?”

    裴清語搖了搖頭,皺眉看向了乾元帝的方向,沒有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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