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息壤？”
何老眯着眼，感慨道:“林大人真是好手段。”
鹿鳴蒿和鹿湛也看到了這幅畫面。
前者瞪大了眼，後者皺起了眉。
鹿湛道:“什麼是……息壤？”
何老拉着他到一邊去耐心解釋。
申繡沒有動，只是豎着耳朵偷聽。
鹿鳴蒿見兒子被支開，同林待之道:“事情塵埃落定後，我便親手送那些入魔之人上路。可是潛藏在山莊內的魔，林大人有什麼意見嗎？”
林待之搖了搖頭，道:“執念越深，魔性就藏的越深，所以這類人一旦入魔是很難察覺的。”
就好比林待之他自己……
他感受過那種病態的心理，自然會有一番感悟。
他繼續開口問道:“最開始死的是哪些人？”
鹿鳴蒿道:“是內人門外的一個丫鬟，之後那裏也死了兩個七品護衛，後來我派我的心腹過去了，四品巔峯，就再也沒有出事過，想來應該是那傢伙怕了。”
林待之點了點頭，道:“還有呢？”
“死丫鬟的時候，藥房那邊也死了一位六品藥師，之後也有小廝死去……不過有次夜巡，我抓到一個正對着柴房倒夜香的婆婆行不軌之事的少年，他兇相畢露，面色猙獰。我一開始沒有打擾，直到他要殺人時，我才確定了他擁有魔性，出手抓住了他……”
林待之:“……”
申繡:“……”
“其餘人也死了一些，如果不是林大人到來，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這就命所有人全部到正廳來，反正現在時間充裕，可以慢慢找。”
“不必。”
這位莊主有的是時間，林待之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裏玩狼人殺。
他問鹿莊主，道:“你現在神識足夠覆蓋整個山莊，如果有人出手，你能不能第一時間趕過去攔下？”
鹿莊主猶豫了會，道:“不在現場的話，只要那個人不超過四品，我都能立馬阻止。”
林待之點了點頭，道:“入魔之人在這方地界本就神識暢通，等於說之前你們都是瞎子，他卻在暗處，現在趁那人還未反應過來，我們先動手就好。莊主可以先暗中將莊內十餘名四品高手先召集起來，然後再守株待兔便是。”
說完，他又加了一句:“我讓申繡幫你看住那些人。”
申繡點了點頭，看了林待之一眼，然後劍眉又鎖住了，心想自己是什麼時候對林待之開始言聽計從了呢？
他又不給自己銀子。
這小氣鬼一點都不如他的相好慷慨。
幫他玩命打架，也只支付了一片金葉子。
鹿莊主聽了林待之的話，心想自己確實是焦慮過頭了，如此簡單的計謀卻沒有想到，連聲道完謝，就着急去辦事了。
林待之暫時收回了神識。
神識外放對於五品之上的修士來說算不上難事，但一直外放難免消耗精神，就算林待之精力旺盛，也不喜歡去窺探周圍人的一切事情，所以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他都會盡量收起來。
對於他來說，要感知到方圓百里的事情，也就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要從數以億計的信息裏感知到自己想知道的，確實是個技術活，也是個苦力活。
換誰來，神識一收一放久了，反覆多看兩眼，識海也會爆炸。
何老方纔也聽到了林待之他們的話，在同鹿湛說了一陣後，便回來了，和藹笑着道:“我這把老骨頭是不是還要坐在這裏裝裝樣子？”
看得出來，林待之處理完魔氣源頭後，連帶着這位老先生心情也舒朗了起來。
“有勞先生了。”
林待之點點頭，然後突然問:“先生可知，裴閣老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何老怔了會，不明白他爲何會問這個問題，然後想了想道:“老師憂國之心甚重，格局實乃我輩難及。”
林待之沒有多言，帶着申繡離開了這裏，準備去往前廳。
“要留下看看嗎？”
申繡已經知道接下來的局面都在鹿莊主掌控內了。
山莊裏的頂級戰力，除了鹿莊主那位結拜兄弟，應該都沒有入魔，那麼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不太確定。”林待之搖了搖頭，道:“雖然我覺得沒什麼問題，但還是留下來看看比較好。”
他和申繡來到前廳，外面已經站滿了一衆高手。
申繡未曾說話，但衆人看見他皆是一驚。
好強的槍意。
那麼他前面這人又是誰？
林待之當然不會吼上一嗓子，說什麼洛城風頭最盛最具爭議的探靈師你都不認識，莫非是村裏偏僻，才和縣城通上信之類的話。
他端起早就準備好的茶水，對申繡道:“聽說天啓城那邊有女帝傳承現世，這事了了之後要不要過去瞧瞧？”
申繡認真想了想，然後挑眉道:“你是要聽我的意見，還是說自己要去？”
林待之搖了搖頭，道:“不太想去。”
申繡道:“我有點想去，但沒必要。”
“嗯？爲什麼？”
“我有自己的槍道，女帝那種包容萬物，萬法皆通的路不適合我。”
林待之道:“有人說女帝領悟的道法叫萬相，天地萬物，混沌無極，從來沒有她做不來的事，她那萬般法門，總有合適自己的，得一便可縱橫天下，終生受用無窮，爲何你偏偏不去？”
申繡沉默了，道:“我去的話，你會不會跟着？”
林待之不加掩飾，道:“會想去看看。”
申繡道:“那我不去了。”
林待之:“……”
“你知道如果是柳飛在這裏會說什麼嗎？”
良久後，林待之突然問道。
申繡道:“不知。”
林待之作惱火狀，佯怒罵道:“狗賊，你又想奪我機緣，搶我傳承是不是！？”
然後瞬間語氣平緩，哀聲道:“我求求林兄你了，放過我吧……真的……”
申繡眼角抽動，一副想笑卻又勉力憋着的模樣。
林待之臉色微紅，輕咳了兩聲，道:“如何，學得不錯吧？”
申繡心想你還知道丟人，嘴裏卻擠出來兩個字，“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