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聖的總兵陳時予親自來迎接這位天書持有者，狠狠誇獎了一番後便說有急事處理，走開了些。
許箐衿沒覺得與有榮焉，她只是瞥了柳飛一眼，道:“是你亂說話？”
柳飛忙呼:“冤枉，熊魃死了，那時候就我們幾個在場，用腳趾頭也想的出來啊。再說了，何太師叔不是最後還出了一劍嘛。”
許箐衿沒說什麼。
何壁被阮丹青攙扶着，站在一邊，活像個木頭。
林待之問申繡，道:“鹿湛呢？”
申繡道:“他受傷了，正在休養。”
又受傷？
林待之道:“怎麼回回都有他？”
申繡搖頭道:“你知道的，他這人能力不行又愛逞能，上一次魔族攻城時，他出了陣法，盯着一個一品出了一劍，那魔倒沒什麼事，他自己被一拳打昏了，還是柳飛快，一劍就把撲過來的屍鬼碎成了冰晶並救回了他。”
柳飛在一邊得意洋洋，補充道:“就是，林兄當年可是坐過我的劍，小爺有多快他可是比誰都清楚。”
申繡重複道:“當年。”
林待之不想評價柳飛的速度，只是問道:“魔族攻了幾次？有哪些人出手？”
申繡道:“攻勢很頻繁，一夜就來了七次，但高手出手的次數不多。”
柳飛附和道:“他們打主意拿屍鬼消耗陣法肯定要落空，這潼關大陣連接天地，本來就可以自己自主恢復，倒是給了總兵大人練兵的機會。”
林待之沉默了會，道:“陳總兵怎麼說的？”
柳飛道:“和我想的一樣，練兵唄。”
“傷亡怎麼樣？”
柳飛呃了會，這個他真不知道。
申繡道:“死了不到十人，修爲不高，有兩個二品傷了，其中就有鹿湛。”
林待之又問:“陣法呢？”
潼關陣法以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四個山頭爲基，威力甚大，這是人族當中人盡皆知的事情。
申繡道:“因爲明蘊宗的加入，潼關內高手很多，四處山頭都有一品高手坐鎮。”
林待之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屍鬼，以及籠在黑霧裏的那些看不清模樣的魔將。
即使是他，也只能隱隱感覺到哪裏有好些強大的氣息，而不能具體知曉有多少。
而就在他看過去的時候，也有一道強大的氣息正默默地看着他，躁動而狂暴。
有些熟悉。
林待之皺起了眉，問柳飛道:“你們的何代掌門能不能打得過昨天我們遇到的那個玄冰？”
柳飛怔了怔，惱火道:“我又沒和他們打過，這我哪裏知道！”
許箐衿在一邊開口，道:“師叔不是玄冰的對手。”
林待之道:“加上陳總兵呢？”
許箐衿想了想，道:“陳總兵境界比師叔境界低些。”
申繡點頭道:“那就是打不過。”
柳飛急道:“林兄你的意思是，那長得漂亮的女魔頭來了？”
“不是這個意思。”林待之解釋道:“只是剛纔有道目光看向了這裏，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下屬走了過來，說是要請大家過去議事。
準確來說，是請何壁、許箐衿還有林待之過去。
柳飛急了，道:“我呢我呢？”
申繡沉默不語，心想三品修爲也是這般不值錢了？
下屬道:“可以旁聽。”
柳飛失神了片刻，道:“那我不去了。”
於是申繡跟着他們一併過去了。
那位何代掌門並沒有在這裏，只有總兵陳時予坐在首位，一邊是明蘊宗大師兄唐槳，一邊是青州布政使鄒衍，他們皆是一品。
來人齊了，陳時予道:“我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帶給諸位，西域交祉國來犯了，我們需要分兵去支援那邊。”
林待之一行人沒有說話。
一邊的何壁也沒有說話。
一個偏將開口了，“既然明蘊宗都能來支援我們，那麼陰陽閣呢？他們不是在西邊嗎？”
陳總兵道:“他們沒有表示。”
沒有表示就是最大的表示。
鄒衍道:“我同老閣主早年間有些交情，所以我打算走一趟。”
陳總兵道:“稍後你們將消息下放下去，挑些高手去那邊支援，普通將士西邊倒是不缺，缺的是一些能壓陣高手。”
說完，陳總兵將目光投向了林待之這邊。
他開口道:“何兄怎麼看？”
何壁道:“沒看法。”
陳總兵道:“林大人如何看？”
林待之道:“沒問題。”
散會後，申繡說道:“無趣的討論。”
“本來就是發佈命令，只是明面上我們沒有職務在身，不好直接以軍令相脅罷了。”許箐衿挑了挑眉看向了何壁，道:“何師兄，爲何你在那女人門前站了一晚上，像變了個人似的？還是說這近十年的時光改變了你？”
何壁搖了搖頭，落寞道:“我沒變，是她變了。”
失意人的傷心處總是柔軟的，別人和自己都喜歡反覆觸碰。
又疼又暖。
許箐衿見他這沒志氣的樣，斜着眼道:“指不定她本來就是這樣無情的呢？”
何壁語氣柔和，苦笑道:“我不明白，爲何以前除開林師弟，就你和她關係最好，爲什麼如今最討厭她的人卻是你？”
許箐衿冷笑道:“你能明白纔有鬼了。”
何壁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時，柳飛迎了上來，問:“說了什麼？”
申繡道:“西邊打過來了，陰陽閣袖手旁觀，總兵決定派人過去。。”
柳飛渾身一震。
許箐衿道:“你不準去。”
柳飛怔了怔，爲難道:“我都還沒說什麼……這要是我師父在這裏，她最多也就是打我一頓，然後就不管我了……”
何壁聽說過些柳飛的恩怨情仇，於是道:“我可以同他去。”
“你學劍有一半的時間都跟着我，現在倒是很會給她說話？”許箐衿對柳飛冷笑了一聲，然後便看向了何壁，道:“你覺得那邊會比這邊更要緊？何師叔會放你走？”
何壁道:“會啊。”
許箐衿無話可說，於是看向了林待之。
林待之道:“你也去。”
許箐衿皺起了眉，惱火道:“你……”
她本來想說你又是誰，怎麼來指揮我這種話。可話到了嘴邊，纔想起來這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於是她認真道:“我可以決定自己的事。”
林待之看向了申繡。
申繡道:“我哪也不去，我跟着你。”
林待之道:“不行，你必須去。”
申繡爲難緊了緊手裏的長槍，道:“……玄冰。”
他之前一直沒有說，但始終記着那個叫玄冰的魔皇對林待之說的話。
如果她真的來找林待之。
那麼林待之又該怎麼辦？
至少申繡手裏還捏着一張不老書。
想到這，他伸手入懷。
林待之止住了他，開口道:“怕是對她沒多大用，你留着，西邊既然這時候打了過來，肯定不對勁。”
申繡不喜歡糾結，只是點了點頭。
柳飛沒好氣道:“板凳臉你倒是很聽林兄的話。”
申繡道:“你不懂。”
然後他們便結伴去找布政使鄒衍了。
許箐衿還留在原地。
她道:“突破二品，又殺了一名通聖，你是不是覺得大家都是拖累？”
“不是。”林待之想了想，道:“至少你何師兄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