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柳飛還未入二品，這個沒有什麼可比性。
只能說許箐衿這女人比較倒黴，既倒黴又勇敢，前後面對兩位通聖，她都自認是在場修爲最高之人，所以劍連着斷了兩次。
現在她的傷勢已經恢復，但劍心上受到的不小摧折還需要時間來抹平。
她如今用的劍，還是從明蘊宗劍閣裏隨手取來的一把地階飛劍，連名字她都不知道。
這無名飛劍大概也就只能和量產的吟龍比比了。
戰力不足全盛時期七成的許箐衿語氣不善，冷笑道:“你不用天書，我們點到爲止，打上一場？誰贏了之後聽誰的如何？”
她決定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以免他心氣過高，哪天把自己玩脫了。她只是想讓他不要太過依賴外物，自身強大才能走得更遠。
她對林待之不乏好感，這好感算不上喜歡，只是出於治傷搭救後莫名的信任，出於他之前戰勝熊魃使用的那兩把劍，更別說現在其中一柄還正在他身上。
算不上蒙塵，如此便好。
站在旁人的角度，許箐衿說的話細想其實很不合理，畢竟林待之除了是個蹩腳的劍修外，他表現亮眼的，也只有天書，甚至殺熊魃也是靠着不老書重創才取得的戰果。
蹩腳是柳飛的形容。
因爲林待之出劍基本上沒什麼固定的招式，劈、撩、掛、刺、抽、雲、點、崩、截、斬，彷彿想到什麼就用什麼，雖然效果出奇的好，但未免難看了些，有辱劍修風範，也不知他從哪裏學來的，相比之下，申繡的槍法就好看得多。
林待之對此從來沒什麼表示，他只是看着這個曾經的小師妹，爲難道:“現在不是時候。”
許箐衿纖眉皺起，道:“我覺得現在正是時候。如果之後遇到戰鬥，對敵時大家意見不合，要聽誰的？柳飛說你讀過很多書，涉獵甚廣，思維也算得上縝密，遇敵有靜氣。可事實上你入二品沒多久，戰鬥經驗上難免欠缺了些，基礎不牢，這和那個鹿湛是一樣的問題，總還是需要高手來給你喂招，順便挫一下你的心氣。你放心，我不會下重手。”
林待之想了想，道:“好，不過我們都不用劍。”
這是不想佔利器的便宜？
許箐衿挑了挑眉，看了眼手裏的地階飛劍，眼神明亮，道:“你是不是覺得仙階神兵要比地階厲害得多？”
林待之誠懇道:“沒有。”
許箐衿搖頭，道:“我知道你就是這樣想的，可實際上，劍還分人的。我四歲入宗門，習劍近二十年，有劍在身和沒有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劍是劍修的第二條命。”
嗯？所以你就這麼浪費自己的性命？
林待之知道許箐衿試圖教自己什麼，心中一陣好笑的同時，也難免涌起了一抹暖意。
“受教了。”
許箐衿看着他那似乎不以爲然的模樣，沒由地一陣惱火，冷笑道:“打吧。”
林待之怔了怔，看着她往城內演武場走去的身影，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
兩個人的比試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許箐衿又從演武場上飛了下去。
她左袖破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裏面嫩白的肌膚，右眼眼眶腫了些，帶着些許烏青。
她咬着牙，道:“再來！”
林待之道:“你生氣了。”
許箐衿髮絲微亂，站起身來，舒了一口氣，道:“抱歉，我有些不服。”
林待之看着她那秀美臉蛋上紅腫的眼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許箐衿是個不需要人安慰的主，她很快便接受了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雖然我忽略了你還有鳳火淬體的事實，但最後那一招始終是我的失誤，讓你看出了破綻。不得不說，你在戰鬥這方面有着絕佳的天賦。”
“謝謝誇獎。”
許箐衿道:“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林待之開口道:“去向陳總兵要一道軍令，我們去那邊山頭上看看。”
許箐衿看向了西北方的山頭，若有所思。
林待之道:“魔族那邊實力應該比我們高些，但是遲遲沒有真正動手，應該便是忌憚這城內的大陣，如果要突破的話，那裏是最近的點。”
陳總兵正是知道這個，所以他託何代掌門照看那處，西北方的山頭的防守力量遠比其餘地方更爲強大。
各州地界的人正在陸續趕來，魔族動手大概也就在這兩天了，這是陳總兵能想到的事。
聽這兩個二品的願意過去幫忙照看，自然是求之不得。
西北方的山算不上高，頂部寬闊，扎着營地。
正中間有一柄石鑄的巨劍，氣息深沉，汲取這四方靈力，看樣子應該就是四處陣眼之一。
林待之和許箐衿上來時，還沒見到那位何代掌門，就有一個人直衝他們打招呼。
是許久未見的鹿湛。
這傢伙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證明了什麼叫清澈的愚蠢。
他肩膀還折着，應該是之前城樓上出手被傷到了。
許箐衿不怎麼待見這位，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偏過頭去。
鹿湛自動忽略了林待之，衝着美人疑問道:“許前輩是落枕了嗎？”
許箐衿不想說話。
林待之道:“你怎麼在這裏？”
鹿湛哦了一聲，仰頭道:“何掌門看中了我的劍道天賦，有意收我爲徒。”
一聽這話，許箐衿冷笑了一聲，道:“是代掌門，還有，你有哪門子天賦，他頂多是看中了你這二品巔峯的修爲罷了，要拉回宗門給他壯大聲勢。”
鹿湛覺得這女人火氣大，甚至說話時都不屑於正眼看他一眼，於是也沒了好臉色，沉聲道:“我叫你一聲前輩是看明蘊宗的面子，論修爲，我可不弱於你。”
攻擊性拉滿的許箐衿正想說些什麼，林待之止住了她，然後對鹿湛道:“何代掌門呢？”
鹿湛看了眼他攔住許箐衿的手，微微側目，同時語氣不善，道:“小林大人恐怕沒資格見他。”
許箐衿道:“難道你還不知道他剛殺了名通聖？”
鹿湛怔了片刻，道:“什麼時候的事？嗯？”
“就是……”
許箐衿微微側眉，露出了紅腫消退眼眶。
可她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響便傳來了。
“轟——”的一聲。
整座山都在搖晃。
天光波動，由陣法形成的屏障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暈。
號角聲在整座雄關回蕩。
這是魔族發起了又一輪進攻。
許箐衿微眯着眼，輕微的疼痛傳來了，她卻渾然不覺，“我剛剛好像看見山下裂開了一道口子？”
林待之感受着身邊正在退去的靈力波動，皺起了眉。
陣法沒有破，只是西北方這座山頭的屏障，裂開了些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