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這座森嚴的皇宮裏,不要說兩三分,便是一分,也是致命的。
“皇后娘娘,我先給您鍼灸,您要是有什麼不舒適的地方,就告訴我一聲。”
秦桑說完,便開始扎針。
皇后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話,她就已經紮下去了十幾針。
皇后呆住了。
針刺下去,有一點點刺痛,很快就沒有感覺了。
但她還是很怕,那麼長的針,刺進身體裏!
想想都覺得害怕!
她以前生病的時候,都選擇吃藥,她害怕鍼灸!
她忽然就開始掉眼淚,哭了起來。
阿清慌了,“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您別哭!別哭啊!您有什麼話跟婢子講,千萬別哭!”
秦桑看看阿清,又看看皇后,道:“阿清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去太醫院要一味藥?”
“藥?什麼藥?我讓人去給你拿。”
“你親自去吧,藥這種東西不能假手於人。”
阿清聽着這話不對勁,但又挑不出是哪裏的毛病,點點頭,道:“好,你說。”
“去幫我拿野葛。”
“野葛?”
“嗯。是一種有劇毒的藥材,用它以毒攻毒。”
“毒藥?!你是要給皇后娘娘用嗎?秦姑娘,你要知道,這可是皇后娘娘!你要是用藥出了問題,賠上你全家也不夠賠的!”
“放心吧,我還沒有到活得不耐煩的地步。很多藥材都有毒性,但只要把控好用量,就是能治病的好藥材。”
阿清心裏惴惴不安,腳步未挪動半步,秦桑催促道:“趕緊去,我一會兒要給皇后娘娘煎藥。”
“你開藥方吧,沒有藥方,太醫院不會給藥的。”
秦桑提筆寫了藥方。
她現在也是有行醫證的人了。雖然不是太醫院的太醫,但她是皇帝欽命的給皇后娘娘治病的大夫,她的藥方,太醫院自然不敢不給藥。
阿清一路上心裏都是惴惴的,問太醫院藥房的太醫拿了藥之後,又不放心地詢問了一些關於野葛的毒性問題。
太醫也詢問了她一些問題。
皇后殿裏的秦桑,卻不過是把阿清支出去而已。
阿清不在,秦桑將周圍的小宮女也打發的遠遠的,她靠近哭得抽噎的皇后,神色嚴肅,壓低了聲音道:“你是皇后,你的身上,繫着多少人的命。就算你現在忘了不少事情,就算你智力倒退,你也要記着,你要是有半點不得宜的舉止,就會被背刺,被殘殺,就會連累你的族人,以及那些把生死富貴系在你家族身上的人。”
皇后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愣愣地望着秦桑。
那雙堅定又冷酷的雙眸,像是刀子一樣,烙印在她眼中、心底。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最近的記憶都退化了。你還記得墨忱卿世子嗎?”
皇后點點頭,“記得。墨王府的世子。”
“我是他的鄉下未婚妻。”
皇后驚愕,“他已經有未婚妻了?他不是討厭女人嗎?”
心疼他過往的經歷,也愛他現在的溫柔。
“可,鄉下的又是什麼意思?”
“我來自北方的鄉下,沒背景,身份低微,還是個下堂婦,按照京城的人的標準,我配不上墨忱卿。”
皇后一整個震驚住了。
“什……什麼?那,你的確是配不上忱卿世子。”
秦桑神色冷淡,甚至還有點居高臨下睥睨的意味,“我救了他的命,救了皇后您的命,還救了很多很多人的命。我沒有配不上他,我和他,是並肩而行的。”
皇后一時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你……你……我……”
她忽然抱着頭,疼得冷汗直冒。
秦桑一邊幫她揉按穴位,一邊道:“你放鬆,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放鬆,別緊張。”
溫和又鏗鏘的嗓音,像是有種奇特的力量,能撫慰人心。
揉按穴位加上心理暗示作用,皇后很快就平靜下來,頭也似乎沒那麼痛了。
秦桑道:“有些事情想不起來就不要硬想了,那些事情沒什麼重要的,估清自己的位置,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就夠了。”
皇后只是遲鈍、失去一些記憶,但並不是完全失智,也不是完全失去了記憶。
身爲一國之後,即便是遲鈍些,也很快就認清楚了現在的處境。
認清處境,也震驚於秦桑的話。
這鄉下來的女子……聰明是真的聰明,但未免也太大膽了些!
這是和皇后說話的態度嗎?
她這說教式的說話方式,如果放在以前,她早就要了她的腦袋了!
可是現在……她不能要她的腦袋,不但不能要,還要保住她的腦袋,把她爲她所用!
皇上既然讓她來給她治病,那她必然有過人之處。
不管皇上出於何種目的,這個女人,她得留着!
“你這手法不錯,本宮現在感覺好多了。這身上這些針……”
秦桑立即道:“皇后娘娘,這些針作用很大,一是排除您身體裏殘留的毒素,二呢,是疏通經脈,護住您的身體功能。”
她差點說調節身體機能,但馬上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她原來的世界,這是平行世界的老古董時代。
“可……本宮……”
皇后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懼之色。
扎針,這是她邁不過去的一道坎啊!
秦桑神色淡然,嘴角帶着一抹淡淡的弧度,“皇后娘娘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連黃泉路都闖過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何況民女的扎針手法,萬無一失,還不疼。”
皇后想,除了剛開始下針的時候有一點點刺痛,還真是沒有感覺到多疼。
這女子的扎針手法,也的確是又快又好,看的她都眼花繚亂的。
皇后終於鎮定下來,她連做了幾個深呼吸,以此來壓下心裏的恐懼,勇敢面對面前這一切。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民女名叫秦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