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一邊指正六皇子手中的七巧板位置,一邊抽空道:“我不看。你可以去忱心堂找別的大夫,也可以去找太醫,總之,不要來找我。”
三皇子見她說的堅決,愁眉不展地閉上了嘴巴,也過來教六皇子玩七巧板。
“我記得小時候,就忱卿玩這個玩的最好。他最聰明。我們那個時候一起在太學唸書,他最小,可總是背書最快的一個。太子哥哥因爲嫉妒他,就時常捉弄他,有一回他做的很過分,給忱卿的茶裏下了毒,忱卿不知,喝了下去,結果差點沒救過來。”
三皇子叭叭說着,眼角餘光見秦桑沒有任何反應,於是訕訕一笑,“你瞧我,說這些做什麼。原也是瞧着這七巧板,就想起了一些往事。我跟你說,忱卿纔不是個喫虧的主兒呢,後來他好了,去找太子哥哥算賬,當着父皇的面就把他揍了一頓,揍得他半月沒下得來牀,哈哈哈哈……”
秦桑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這裏全是眼線,你不會就是來和我說這個的吧?”
三皇子神色一斂,“這也沒什麼嘛,都是小時候的趣事。”
“很有趣嗎?”秦桑冷着臉。
三皇子喫癟,忙斂了笑,道:“那時候小,都是不懂事的年紀,確實做過些出格的事,但我和忱卿,並沒有鬧過這種事。”
秦桑睨着他冷聲道:“忱卿忱卿,你口中的忱卿,現在可是通緝犯,你就不怕被連坐嗎?”
三皇子又是一噎,“現在不是還沒定罪麼?父皇只是要查清楚。”
秦桑感到無語,完全沒有要說下去的耐心了,“慕容直,帶上你的弟弟,趕緊離開吧。”
三皇子站起來,一臉委屈,“我知道,在你心裏我屁都不是。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好不好。”
“滾!”秦桑怒吼。
三皇子着實嚇了一跳。
秦桑的粗魯他不是沒見識過,但這麼粗魯又瘋癲的秦桑,他還是第一次見。
“墨平,給我打出去!”
六皇子被嚇得忽然往桌子底下鑽,三皇子將他拖出來,他又死死抱住桌子腿,不肯離開。
三皇子掰他手指掰得他指節泛白都沒掰開,秦桑從墨平腰間拔了劍,白光一閃,就將桌子腿砍了下來,衝愣住的六皇子厲聲:“難不成你也欺我好脾氣不成?”
“阿桑妹妹,你別生氣,我這就帶他走。”
三皇子抱着自己嚇哭了的弟弟,落荒而走。
秦桑將劍還給墨平,吩咐秋水準備洗澡水,大家都不太敢作聲,只有秋水在她洗澡的時候安慰了幾句,不痛不癢的。
秦桑洗完澡,擦乾了頭髮,早早便睡下了。
但,誰都知道,她不可能睡得着。
大家輪流值守,沒敢睡。
然而,秦桑睡得很香。
一夜無夢,次日到了辰時才起。
她一睜眼,就覺氣氛不對,心中詫異,這是睡迷糊了嗎?她喊了秋水一聲。
“嗯。先洗漱吧。”
秦桑半睜半閉着眼睛,直犯迷糊。
“世子妃,宮裏來人了。”
秦桑愣怔了一下。
怪不得覺得氣氛不對呢。
“宮裏不是天天來人嗎?這次來的又是誰啊?”
“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太監,說是皇后娘娘痼疾犯了,請你去宮裏走一趟。”
“不去。皇上命我禁足呢,聖命不敢違。”
“世子妃,人家拿了皇上的手諭來的。”
秦桑頓了一下,哂笑:“朝令夕改,真是好得很吶。告訴他,我還沒喫早飯,我餓得,我肚子裏的孩子餓不得,讓他等等吧。”
秋水已經習慣了主子這偶爾混不吝的脾氣,一個字都沒勸,立刻去傳達了。
太監急得一腦門子汗,“姑娘,你給催催吧,皇后娘娘那邊急得很!”
“我們世子妃本來都已經棄醫了的,皇上上次親自來請她給六皇子看病,她都沒看。這次也是因爲看在皇后娘娘一向厚待她的緣故,纔沒有推辭,要是等不得,這位公公就請回宮,讓太醫給娘娘看吧。”
“你……你們就不怕被治罪嗎?”
“治罪?治唄,橫豎我們都是待罪之身。”
太監沒辦法,只能等着。
秋韻路過,笑道:“原以爲你是個軟和脾氣,沒想到嘴硬起來的時候,比我還毒嘴毒舌呢。”
秋水嗔她:“幹你的活去吧,別又完不成任務,招三十大板!”
秋韻白她一眼,“翻舊賬什麼的最沒意思了!”
秦桑慢條斯理喫完了早飯,洗洗漱漱,將近一個時辰,外面又來了太監催促,秋水依舊去搪塞了。
直到第三個太監來,攜了皇帝的聖旨來,聖旨中撤回了對秦桑的禁足,允她回家,又把對墨忱卿的通緝改成了尋找,秦桑這才慢條斯理上了宮裏的馬車。
入了皇后宮,拜見過皇后,皇后把包括阿清在內的所有人都屏退出去,只留了秦桑一人在身邊。
“多日不見,你清減了許多。最近的日子一定很難熬吧?”皇后眉眼溫和。
秦桑淡淡扯了扯嘴角,“條件是艱苦些,喫的住的都很簡陋,後來遇上洪水,更是沒喫沒住,所以才瘦了吧。”
皇后輕嘆了一聲,“真是難爲你了,一名女子,要像男人一樣風裏來雨裏去,不僅身體上要承受苦難,還要被有些人戳脊梁骨。”
秦桑低垂眉眼,她意識到這話說的重了,忙又改口:“百姓都念你的好,皇上也念着你的好呢。”
秦桑一臉疑惑,“皇后娘娘,您不是身體有恙嗎?三道聖旨將臣女催了來,看您的面色,沒有太嚴重吧?”
皇后笑了笑,“被你瞧出來了?其實我沒有什麼病,是有人拜託我裝病,救你出來的,他說你都快被關得瘋傻了,再關下去,非出大事不可。不過,我瞧着你除了瘦了挺多,精神倒沒什麼不對勁,並沒有瘋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