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道:“要不,你去一趟醫館,看看是不是落在醫館裏了吧。”

    墨平走了一趟醫館,不曾想,竟然真的在醫館找到了。

    正打算收拾打烊的黃大夫道:“我正想送去府裏呢。方纔收拾的時候,見這東西就放在世子妃的診室,我就知道這是世子妃的東西。”

    墨平疑惑:“確定是在世子妃診室發現的?”

    “這能錯了嗎?我剛剛收拾出來的,我看裏面都是貴重藥材,都沒敢大意呢。”

    “知道了,謝謝你了黃大夫,早點打烊回去休息吧。”

    墨平拿了藥材回府,如實稟告給秦桑,又道:“屬下實在不記得什麼時候拿這些藥材下車過,不過,不管記不記得,都是屬下的錯,世子妃,您罰我吧。”

    秦桑睨着藥材,目光微滯,道:“現在用人之際,這罰先給你記着,以後再說。你既然說這東西沒有拿下車,那就去查一查,咱們去了醫館之後,有誰進過我的診室。”

    “世子妃是懷疑……”

    “不是懷疑,是肯定。我身邊一直有眼線,張掌櫃給我的這些藥材,定然是引起人的注意了。”

    “那爲什麼又還回來了呢?”

    “可能是因爲,這真的只是藥材,沒有其它東西吧。”

    墨平懂了,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秦桑望着藥材發了一會兒呆。

    她綁袋子的手法是在軍隊裏學的,很特別,這綁袋子的手法都變了。

    有人解開了袋子,又把袋子還回來了。

    應該是沒來得及放到車上,她就上車離開了。

    她把袋子重新打開,藥材都倒出來,一攤一攤分好,實在沒瞧出來這些藥材都有什麼特別的……如果說有什麼不一樣的,那就是人蔘了。

    那些珍貴人蔘胡亂裝在漂亮的錦盒裏,就好像美人穿着漂亮的衣裳卻沒有洗澡一樣。

    她把錦盒拿過來,端量片刻,拿了匕首,將錦盒三下五除二拆了。

    一堆木頭,一塊紅色錦綢,別無他物。

    難道是猜錯了?

    可,莫名其妙的貨,怎麼解釋?

    秦桑扒拉着藥材,心裏嘀咕。

    忽然,一支人蔘落入她眼中。

    外表看,人蔘和其它參沒什麼區別,但細看的話……秦桑把那支參拿在手中端量,細看之下,人蔘的表皮有一道縫隙,用膠粘合過。

    秦桑找出手術刀,順着縫隙,小心翼翼劃開。

    內裏果然另有天地!

    人蔘的芯都被挖空了,裏面塞了張紙條。

    她抽出紙條打開,一眼就認出那是墨忱卿的字!

    鐵畫銀鉤,蒼勁瀟灑。

    吾妻:別來已有月餘,甚是掛念。知你心中諸多疑問,然紙筆有限,不能一一贅述。那日洪水,我被洪流帶到下游,幸未喪命,然醒來之後形勢大變,已無法回京,遂順勢而爲。近期不能回京,照顧好自己。吻你。

    秦桑心中百感交集,一時無法平復,眼淚不自覺啪嗒啪嗒掉下來,差點洇溼信紙,她忙用衣袖揩了一把眼淚。

    信箋上短短几行字,她看了千萬次。

    秋水見她燈一直亮着,推推門,是從裏面反鎖的,她猶豫着要不要叫開門。

    最後,還是敲了敲,“世子妃,很晚了,您該休息了。”

    秦桑收起信箋,疊好了,用一隻翠瓶裝好,放在了自己的袖袋裏。

    “就來。”她應了秋水一聲,背上藥箱,開門出來。

    秋水接了藥箱過去,“世子妃,您這是怎麼了?眼睛紅紅的,怎麼像是哭了?”

    秦桑哂然一笑,“沒什麼,想人了唄。洗澡水放好了嗎?我去洗個澡。”

    “早放好了。”

    洗完澡,躺到牀上的秦桑,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貼身放着的信箋,像是灼熱的炭火一樣,燎得她難以承受。

    半夜,她又爬起來,對着燭光逐字逐句讀信。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幹那麼傻的事。

    原來,那天他真的遇到了危險。

    可她不在他身邊。

    差一點點,她就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生死茫茫,她要如何度過這漫長的一生?

    系統啊系統,你平常總讓我救這個救那個,爲什麼我心愛的人遇到危險,你就不作聲了呢?

    秦桑胡思亂想,一直到天亮才依稀睡去。

    小丫鬟們不敢打擾,誰來都被攔在了二門外。

    陸南來了兩趟,也是等到中午,秦桑醒了才被放了進去。

    “何事?”

    秦桑紅得兔兒爺似的眼睛嚇了陸南一跳,“世子妃,您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沒睡好罷了。你找我有何事?”

    陸南看看屋裏沒別人,壓低了聲音:“世子妃,昨晚京中突現一名戴銀面具的人,殺了長州府刺史,還留了紙條,說下一個就要殺那些一丘之貉。”

    秦桑眸光一凜,“有人猜測這銀麪人和忱卿有關?”

    陸南眸光一沉,“何止。大多數都猜測是世子所爲。”

    秦桑眸色愈冷,“皇帝,可真是操縱輿論的高手。起初,明明沒有那麼回事,他卻佈告天下,忱卿就是那個銀面反賊,等天下人心中都種下了懷疑的種子,他又來告訴我,是受了讒臣蠱惑,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現在,出了這麼個銀麪人,大家的目光就都聚焦到了忱卿身上。可……這並不是忱卿的行事風格,他那種格局的人,不會做這等不入流的事情的。”

    陸南點點頭,“借刀殺人,確實是他慣用的招數。操縱人心,也是他坐上那個位置的必殺技。”他冷笑一聲,“我也不相信這和世子有關。可,現在矛頭又指向了世子。”

    秦桑目光冷冽,“既然別人能嫁禍,那咱們也一樣能甩鍋。忱卿不屑於做的事,我可以做。你去弄幾十個銀面具,讓你手底下的人同時戴上銀面具行事,把那些貪官污吏給我殺穿!不過要記住,千萬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秦桑眼中露出的殺意假不了。

    陸南心裏百感交集。

    最初見秦桑的時候,她還只是個一心想要救死扶傷的大夫,即便江榮那般負她,她也沒有趁他之危殺了他。

    世子一直很珍惜她的善良,不許她那雙救人的手去殺人。

    可現在……唉,世事無常,殊途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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