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閉上了眼睛。

    “督軍大人,請轉告我的爹孃,他們的兒子沒有做軟骨頭的人!”

    士兵大吼一聲,把脖子伸給了白劫。

    遠處,忽然馬蹄聲響,急促如擂鼓。

    那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白劫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望向飛奔而來的一人一馬。

    所有的士兵也都屏息凝視着。

    馬蹄踏起滾滾煙塵,馬背上的人身着玄色衣衫,彷彿是翱翔天空的大鵬鳥,朝着他們的方向飛掠而來。

    一柄長劍劃破空氣發出銳鳴,不偏不倚,正中白劫手中的劍!

    兩劍撞擊迸裂出火花,白劫手腕一沉挽出一個劍花,將那長劍纏繞住,卸去劍身上千鈞力道,順勢將劍甩了出去!

    馬背上的青年騰空而起,空手接住被白劫灌注了千鈞力道的劍,身形一擰,朝着白劫而來。

    白劫偏身一躲,兩人幾乎同時出劍,劍尖同時抵住了對方的喉嚨!

    “墨忱卿?”

    來人正是被朝廷惦記了半年的墨忱卿!

    “白道長。”

    墨忱卿手腕翻轉,先收了劍回鞘,瞧着地上濺灑的鮮血和頭顱,眸光一冷,嘴角浮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這些士兵,都是白道長殺的?”

    白劫道:“抗旨不遵,當殺。”

    “抗旨不遵,那的確當殺。”

    墨忱卿說出這樣的話來,墨震一驚,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衆位將士也都望着他,默然無聲。

    倒是隻有墨辛,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鎮定自若。

    墨忱卿繼續道:“白道長帶來了什麼樣的聖旨,能否讓在下瞧瞧?”

    白劫深深睨着他,將聖旨遞了過去。

    墨忱卿抖開聖旨,略看了一眼,笑道:“原來是要墨家軍勤王,這原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有兵符即可。他們都是聽命於兵符的士兵,白道長又何苦爲難他們呢?墨某願率五萬精兵,隨皇上殺回京城,誅殺奸佞奪回帝位,請白道長回去轉告皇上,用或者不用,墨某等他一句話。”

    白劫眸光沉然,看不出他內心裏想什麼,片刻,他收劍入鞘,道:“我會稟告皇上的。”

    “那我等你答覆。”

    白劫默了一瞬,問道:“兵符在你手上?”

    他凝視墨忱卿的眼睛。

    墨忱卿勾脣:“我是墨家的繼承人,你說呢?”

    白劫未再說半個字,扭頭徑直離開。

    墨如海再沒想到,墨忱卿會忽然出現在這裏。

    他的心一剎那間如死灰一般。

    白劫走出去很遠,他還愣在原地。

    墨忱卿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喊他:“二叔?”

    墨如海恍然回神,仍是略有迷瞪狀態,“哦,忱卿啊,你怎麼忽然來了墨州?”

    “二叔是不是應該問,我爲什麼纔來墨州?連我父王的葬禮都沒趕上,這也太不孝了。”

    “啊,對,你爲什麼纔來墨州?”

    墨忱卿回答:“我大病一場,還未好利索,就匆匆趕回來了。”

    這半年無人探得他的蹤跡,他這麼說,墨如海也沒辦法反駁,他道:“你如今身體康健便好。”

    墨忱卿勾脣:“倒是沒有死成。”

    “那個……忱卿啊!”墨如海期期艾艾吞吞吐吐的。

    墨忱卿道:“二叔有話不妨直說。”

    “那個,二叔聽說,你在江南跟着反賊造了反,這事兒真的假的?”

    “二叔難道不應該問,有人栽贓我造反,可有對策應對?可否跟皇上解釋清楚?”

    墨如海吞嚥了一口唾沫。

    今天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眼看兵權就要到手,他算計了幾十年忍耐了幾十年等待了幾十年,就等這一刻呢,誰知,這個小崽子竟然出現,輕易就把他的夢給打碎了!

    他恨得牙根癢,卻不能有一絲一毫表現出來。

    “是啊,外面謠言四起,忱卿,你能跟皇上解釋清楚嗎?”

    墨忱卿嘴角勾起笑容,那笑卻未達眼底,語氣也沒有任何溫度,“我需要解釋嗎?有墨家軍兵符在手,皇上,豈會不器重我?”

    墨如海附和道:“是啊,有兵權在手,不用怕任何人。忱卿啊,你要住在軍營嗎?要不,還是跟二叔回家裏住吧,至少要比軍營舒服點。”

    “不了,二叔請回吧,白道長還等着你呢。”他意味深長說道。

    遠處,白劫正站立馬車前等着墨如海。

    他臉色如灰,就算他再高的道行,在墨忱卿那如刀的目光之下,也沒辦法自如發揮了。

    “好,二叔先回去了,你如果住不慣軍營,隨時可以來家裏住。”

    墨忱卿隨口答了句“好”,便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他轉而看向地上的屍首。

    “墨辛,將他們厚葬,妥善安置他們的家人。”

    墨辛那張古銅色的臉終於露出一點悲傷,點點頭,“是,少主。”

    墨忱卿負手,望着齊刷刷單膝跪地的衆將士,道:“都起來吧。”

    隨後,他看向墨震,“老將軍,讓大家解散。”

    他飛身上馬,“回營!”

    隨着一聲沉喝,馬蹄高高揚起,離弦之箭一般飛躍出去。

    墨辛吩咐了墨震幾句,也跟了上去。

    那墨如海還沒有走到白劫的身邊,就被馬的嘶鳴聲驚得站住,回頭看時,只見一騎絕塵,載着他的侄子飛奔而去。

    他頓了片刻,咬咬牙,快步朝白劫走去。

    墨忱卿到了營地,陸北和陸東立時出現,“主子。”

    “陸東,把最近我那好二叔的動向說一說吧。”

    墨忱卿撩衣襬坐下,臉色已不見一絲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冷酷。

    陸東一直關注着墨如海,表面上說是保護墨二爺安全,實則是墨忱卿放在墨如海面前的一雙眼。

    他是明着放,墨如海還不能拒絕。

    明着放,一爲監視,二爲震懾,讓墨如海不敢明目張膽做一些不該做的。

    “回主子的話,二爺除了最近總和皇上在一起,沒有什麼異動。不過,前幾天,皇上和白劫去了古寨村,說是在溫泉療養。”

    陸北接道:“嗯,是這樣,屬下怕他們在村子裏窺探到什麼不該知道的,於是派了影子將他們嚇退了。”

    影子,即是他訓練出來的特別行動隊,他給他們起了一個更形象的名字,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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