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聲音很小,但她一向耳力好,聽得清清楚楚。
墨忱卿!
她教過他的,摩斯密碼必要的時候是很有用的!
可是,當她往四周看時,卻根本就沒看見墨忱卿的身影!
慕容直只帶了一個清秀小侍衛,而定王身邊的高手還是那些人,並沒有改變。
那密碼翻譯過來很簡單:“跟他們走。”
秦桑確定這是墨忱卿傳達給她的意思,只是,她沒有看見他在何處。
她定了定心神,循着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去,她只看見了慕容直和清秀小侍衛。
那小侍衛個子不算高,一雙眼睛明亮如星。
他的手正敲着腰間的劍柄!
莫非他是墨忱卿的人?
秦桑的目光只是在他臉上一掠而過,便收回,語氣放得悲涼,“慕容直,你如何救一個犯了國法的人?你又如何救我的孩兒?”
慕容直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退讓,他心裏一喜,臉上卻是十分嚴肅,“今日之事,乃是定王不知情導致的誤會,是官兵冒犯在先,朕恕你無罪。只要你跟朕走,朕必讓王叔放了你的孩兒。”
定王掃了慕容直一眼,他並沒表達心裏的不滿,只是靜靜聽着。也不知道他是不屑還是覺得慕容直根本就是在說大話。
秦桑苦笑一聲,“皇上恕我無罪?好,好!好一句恕我無罪!”她笑容漸漸浮出一抹嘲諷意味,“皇上,我秦桑何罪之有?我給人治病,我懸壺濟世,我冒生死去給百姓治療疫病,怎麼我還治了一身罪業來?皇上,我不過是想要活下去,難道刀劍不分青紅皁白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就得平白無故受死?我就得需要皇上的所謂恕罪?”
“皇上說要保我不死,可是,皇上要如何保我不死呢?皇上,不如以我脅迫墨家軍,保京城不失吧!”
她語氣漸怒,眼睛裏的嘲諷意味亦越來越濃。
慕容直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心裏倒是有種被戳破了陰謀的羞恥感。他旁邊的定王卻是一臉淡然,既沒有羞愧,也沒有怒意,除了有一點點意外。
這墨忱卿的女人,還真是有點道行!
秦桑削下了一片衣襬,用它擦乾了匕首上的血,將匕首插入靴子筒裏,道:“皇上,我跟你走。”
陸南陸北墨平等人都驚了,齊齊喊了秦桑一聲“主母”,秦桑卻是朝他們搖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多話。
那定王嘴角浮起一抹深深笑意,道:“忱卿世子妃若早有此覺悟,又怎麼需要死這麼多人呢?”
秦桑哂笑,“定王爺若是有能耐破敵,又何須拿一個女人和一個嬰兒來做質呢?不過是個無能的貨,偏要裝那智者圖謀天下,真當皇上是三歲小孩子那麼好騙?皇上不說破,可不代表未看破!”
定王爺臉色微微一變。
竟然敢對他說如此不知深淺的話!竟然敢當面挑撥他和皇上的關係!
她是不是真覺得他不敢殺她?!
“我當然會好自爲之。定王爺,我跟皇上走,我的孩兒總該還給我吧?”
定王道:“放心,到了該還的時候,自然會還給你!”
秦桑身形忽然動如脫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至定王面前,手腕一抖,一把手術刀對準了定王的脖子!
定王身邊的高手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時,他們只好拿劍包圍了秦桑。
冰涼的手術刀貼着定王脖頸上的動脈,他慌了,“你……你知道弒殺本王是何罪嗎?”
他甚至不敢大聲說話,怕一激動,血脈跳動會撞上刀刃被刀子割破!
“我當然知道,但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辦法,要麼放過我兒子,要麼,大家一起死!你若想誅我全家,那必然是要給我們一家人陪葬的!”
秦桑語氣狠厲,像一頭絕望的困獸,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令人無法懷疑她的話。
定王絲毫不敢懷疑她說的話,他咬咬牙,退讓一步,“你先把刀子挪開,有話好好說。”
“把孩子還我,再說其它的!”
秦桑絲毫不退讓。
定王吞嚥了一口唾沫,“還,還給她!”
秋水橫眉冷對,眼睛血紅,“聽見沒?放開我!”
男人聽命行事,收回劍,推了秋水一把,秋水一個踉蹌,墨平眼疾手快,掠至她面前,抱住了她和茂茂。
定王一臉怒氣,“本王已經放了他,你也該放了本王了吧?”
“我要看茂茂安全離開!秋水,墨平,帶茂茂離開!”
墨平看看懷中的茂茂,再看看眼前情況,一時不知道該作何選擇,陸南道:“墨平,帶茂茂離開,這裏有我們在,只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就會護着主母的。”
墨平這才狠狠心,“交給你們了。”
他把茂茂用包袱皮綁在懷裏,拉了秋水的手,迅速撤離。
沒有人敢追。
知道他們三人的身影消失,秦桑才放開了定王。
他身子一軟,差點跌倒,侍衛扶住他,他捂住喉頭咳嗽,半晌才緩過那口氣來,“秦桑,今日的賬,本王會慢慢跟你算!”
秦桑一副生死不懼的神色,極是囂張,“我等着。”
定王冷哼一聲,此地再留下去已無意義,他轉身朝外走,經過慕容直身邊,他目光在慕容直臉上一掠而過。
慕容直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鼓足了勇氣迎上他的目光,他卻高深一笑,敷衍地拱了拱手,“皇上,臣告退。”
說着,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桑看向慕容直,“皇上,你打算繼續待在這裏看屍體?”
慕容直恍然回神,“啊,不,走,回宮。”
秦桑擡步跟他往外走。
陸南等人齊聲喊她:“主母!”
秦桑回頭,給他們一個淡然的微笑,“你們好好把王府打掃乾淨,等我回來,我不希望看見一丁點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