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自然不信,“我已經翻遍了所有古籍,東夷人記載的實驗記錄我也都看了,沒有其它辦法了,穆蕭你不要騙我!”

    她一把推開他,踉蹌下地,衝去了茂茂住的廂房,穆蕭和秋水及其他幾個小丫鬟小侍衛都追了上去。

    秦桑衝進茂茂房間,拿了綁帶將茂茂綁在了身上,正要奪門而出,被穆蕭堵住了,“你去做什麼?!”

    “我要去找他,要死就我們一家三口都死在一起,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孤零零走!”

    “師父!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我爲什麼要聽完?你說的,不都是他讓你拿來騙我的鬼話?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

    “師父!你看看你懷裏的孩子,茂茂他現在,是不是跟之前有什麼不一樣了?”

    秦桑下意識低頭,這才發現,茂茂已經不似先前身體僵硬,連呼吸都勻實了不少!

    她嘴脣顫抖牙齒都在打顫,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你,你取了他的心頭血?你那破技術,你也敢……”

    “我沒有取他心頭血!你怎麼跟個傻子似的?就不能聽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完嗎?”

    秦桑還是將信將疑,但她這次沒有再打斷穆蕭的話,她鐵青着臉,“你說,我聽聽你怎麼編!”

    穆蕭哂笑:“我何須編?你好歹也是名大夫,你想想,人身上流的血液是不是都一樣?幹嘛還要分什麼心頭血腳底血的?”

    一句話若醍醐灌頂,秦桑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吐出,“到底怎麼回事?”

    “還是先進屋說吧,你先給茂茂看看吧。”

    秦桑暫時放棄了衝動的想法,抱着茂茂回屋,將他放到牀上,給他細細診看了一回,小傢伙雖然脈搏還弱,但已經沒有了蠱蟲的侵擾!

    她喜不自勝,但很快目光又黯淡了下來,“果真沒有取他心頭血?”

    “師父,那所謂心頭血的說法,都是胡扯!我師爹說了,人身上流的血是一樣的,根本就無須分哪個部分的血,他放了二兩血給我,我就用這部分血培養出了父蠱,你看,茂茂這不是好了嗎?還有乳母的那兩個孩子,也都好了,不信你去看看。”

    “我師爹爲了孩子自然會義無反顧,但是乳母的孩子,你想想,他們的爹會嗎?你去看看,他們的爹還都好好活着吶!”

    乳母兩家人都是舉家遷到了這裏的,憐兒和景文的爹,就住在村裏。這做不得假。

    秦桑趕緊去看了看憐兒和景文,兩個孩子和茂茂一樣,都好了起來!

    她欣喜若狂,眼睛裏滲出淚光,“真的沒事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哎,不對,小九和老皇帝翻臉,會不會有危險啊?老皇帝不會拿他怎麼樣吧?”

    穆蕭嗤笑:“你說呢?”

    “小九自然不會落了下風,可……老皇帝陰險狠辣,那……”

    穆蕭再次嗤笑一聲,“論狠辣多謀,有誰比得過我那師爹?你就是關心則亂。聽我的,趕緊歇歇去吧,把你的心放回到肚子裏去。”

    秦桑起初並沒有想睡,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精神一鬆懈下來,連日來的極度緊張與疲倦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向着她壓了下來,將她壓倒。

    她沉沉酣睡,這一覺睡了三天三夜,外面的風起雲涌天地色變彷彿都與她沒有關係。

    待她醒了,穆蕭已經離開,按照他讓秋水轉述的說法,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在亂世裏建學院,是很費勁的,這也缺那也缺,全都要靠他一個人去張羅,他恨不得有八百個分身。

    這倒是實話,這是個能說服秦桑的理由。

    她心稍安了些,起來梳洗罷,去看茂茂和憐兒景文。

    兩位乳母也都已經康復,十數日的勞心,兩人都瘦了一大圈,秋水讓人做了一大桌子補品,讓兩人趕緊把身子補回來,三個小孩子都嗷嗷待哺呢。

    秦桑陪了茂茂一整天,次日,便動身前往墨州。

    因無住處,羅瞳和他的修羅軍暫時還只能駐紮在城外寬綽處,秦桑先去羅瞳的中軍帳,與他見過面後,帶他入城,將別院贈予了他,另又將墨如海的祕密練兵場改造了一下,作爲修羅軍的駐紮地。

    凡事都是現成的,就連糧草,都從墨如海那裏繳獲了,足夠修羅軍喫個三五載的。

    眼下修羅軍沒有戰事在身,秦桑商量羅瞳,調一部分人去幫助開荒夏種。

    墨如海在墨州的幾十年,政績並不算好,只會按部就班地管理墨州,荒廢了墨州很多土地,這些土地可以開闢成良田,秦桑和墨忱卿在墨州期間,早已經把墨州的情況摸了個清清楚楚,哪裏適合開墾成田,哪裏適合改造水利,哪裏又適合屯兵,已經全部規劃好。

    秦桑拿了一卷輿圖給羅瞳,道:“日後我或許不能經常待在墨州,這些輿圖就交由你保管,輿圖上已經規劃好了未來的發展步驟,你照着規劃上的做便是。”

    羅瞳並沒有立即接受輿圖,“主上,其實這些事情交由墨家軍去做就好,爲什麼會選擇我?”

    秦桑勾了勾脣角,道:“不瞞你說,墨家軍在這片土地上已經生存了數代,早已在這裏紮下了根,就算他們和外界來往少,但也是盤根錯節關係複雜的。我和忱卿都不懷疑他們的忠心,也不會虧待了他們,但……”她自嘲地笑了笑,“政治是人情世故,但也容不得人情世故。你明白吧?”

    羅瞳苦笑着點點頭,“我明白。”

    “羅帥,我把墨州交給你。這裏是我和忱卿的根,百年之後,我和忱卿都要回到這裏。你可願意接受?”

    羅瞳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輿圖上,每一張圖上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有的字跡如龍飛鳳舞蒼勁有力,有的字跡普普通通甚至稱得上潦草,間或還夾雜着幾個他不認識的字,這些策論,高明無比,周密無比,是他這等武將想不出來的。

    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羅瞳願爲主上和小主子效犬馬之勞。”

    他單膝跪地,接受輿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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