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周懷卿緩漸轉醒,一睜眼就見徒兒忙亂的身影。
“師尊,你可終於醒啦!”楚清南笑逐顏開。
端水,拿藥,事無鉅細。
周懷卿喫力擡起頭,黑如焦炭的衣物竟然煥然一新。
“你昨晚可是守了一夜?”
不是我還是別人不成?
“師尊受傷,徒弟理應盡力守護。”楚清南認真的回了句,目光遊移在周懷卿身上,從上到下檢查了個遍。
周懷卿體溫攀升耳尖泛紅,這衣服竟然是徒弟親手換的,這眼神竟然是想把他瞧個遍,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甜意。
“多虧了你和師尊,若是我自己扛下天雷或許此刻早已入了土。”
周懷卿眼神灼灼的看了眼面前的徒弟,明目皓齒,面如美玉,如雪的白衣,隨身而動,晃得他移不開眼。
“師尊不要妄自菲薄,只可惜那扇子被劈碎了!”楚清南甚是惋惜,擡眸目光一亮,計上心頭。
“師尊可否再送我一件貼身之物?”楚清南也不客氣,想着日後若再有緊急情況,以防萬一。
話一落到周懷卿耳中,卻成了另外一層意思,這就開始要貼身信物了?居然如此心急,他又怎麼能忍心拒絕?
周懷卿旋即掌心向上,一件碧綠的水滴型的玉佩躺在其中,那是他多年用靈力打磨出來的一塊上品靈玉,毫不猶豫的遞給了楚清南。
“以後有事可以用它傳音,也可以承載靈力。”
楚清南接過玉佩,默默扶額,修仙界這麼流行玉器的嗎?
他的乾坤袋裏已經有一堆了,各種形狀都要集齊了。
“多謝師尊,既然師尊已無礙,徒兒還有事,先行告退。”時候不早了,他要趕緊去找顧長依,免得去晚了又要受罰。
“好。”周懷卿有些失落的應了一聲。直到對方消失在門外,才緩緩收回目光。
善依閣大殿內,楚清南腳步猶豫再三,還是邁了進去,他侷促不安的站在角落裏,始終不敢直視對方。
面前,顧長依坐在軟墊上身披紫光,靈力繚繞,一整晚都在修復體內雷劫打傷的靈脈。
直到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才滿意收手。
“爲何不敢看我?”
顧長依起身走向了他,氣場強大而清冷。
楚清南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低頭垂目:“弟子有愧。”
“你也是迫不得已。”顧長依一反常態的語氣柔和。
楚清南神色一驚,難以置信,這還是他那嚴厲的師祖嗎?那樣的事情真的一點也不介意嗎?他彷彿得到了特赦!神色漸松。
“多謝師祖體諒。”他趕緊順勢而下。
顧長依盯着他,又輕輕的拉過那隻在山洞中被割傷的手腕,仔細瞧了瞧。
“那顆硃砂痣怎麼不見了?”
楚清南這才發現不對勁,眼神落在那瓷白的手腕上,光潔如初,那把匕首也藏在了另外一邊手臂的硃砂痣當中,他迷茫的看了眼師祖。
這一次可不是他想要撒謊,“弟子不清楚。”
他若無其事的鬆開了手,剋制了那不堪的念頭。
這兩顆硃砂痣果真大有來頭。
“凝魂匕首哪裏來的?”顧長依直接切入主題。
被楚清南輕薄事小,修煉禁書那可是大事。
他撲通跪地,不敢吭聲,百口莫辯。該來的總是來了。
“萬書閣地下密室偷來的是嗎?那本書有多邪性你不會不清楚,以血爲祭,以魂轉靈,添音當初也是如此,因此墜入魔道。”
顧長依語氣越發冰冷,若是楚清南真的墮魔,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何種選擇。
“弟子知道。”楚清南默默發顫,師祖看起來要生氣了。
“知道還去做?”顧長依緊攥手指,隱制着情緒。
“弟子本就是廢人一個,日日靠師祖靈力維持,如果不能憑藉修煉產生靈力,修復靈核,還談什麼修仙,若有一日,師祖棄我而去,弟子的壽命也就到頭了。”
楚清南面無表情,言辭鑿鑿,一狠心,做好了被捅穿的準備,大不了一死。
顧長依自認看透一切,這件事上,卻從未考慮過以後,他愕然的看着地上弱不禁風的弟子,心緒萬千。
“去溫泉池邊站上一天,好好反思反思,有了結果再回來。”顧長依扔下一句話,只留下遠去的背影,未再多言。
這就完了?楚清南心亂如鼓,這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選錯了怎麼辦?他進退兩難。
他一路心煩意亂,踏着熹微的晨光,站在了白霧層疊的池水邊。
春色裏,四周景緻怡人,他抽出那把閃亮的匕首,目不轉睛的看了又看,手起刀落,還未等刀鋒觸及腕部,“啪”的一聲脆響,一顆石子飛落腳邊。
“誰?出來!”楚清南警惕的環顧四周,難道有人監視他?
下一刻,水面上白霧旋轉彌散,池水中,一個不着寸縷的男人露出了結實的上半身。
“小師侄割腕做什麼?是不是又被罰了?什麼事偏要傷了自己?”溫潤而熟悉的聲音翩然入耳。
居然是徐竹玉,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常態被罰快要淪爲笑柄了。
他可沒那麼想不開,是要修煉啊!
“徐長老爲何這麼早來池中洗澡?”一道淨身訣就能解決的問題,怎麼偏要如此大費周章。
“昨晚…有些髒了。”不可察覺的語調暗了幾分。
髒了?是暗示他要給對方搓搓背嗎?楚清南怎麼也轉不過這個彎來。
池水激盪,攪亂了一切靜謐,徐竹玉騰空一躍而起,空中完美一轉,青色衣衫儼然穿好,飄然落地。
“只是站着反思嗎?那小師侄大可不必糾結,這種情況多數是仙尊不忍拒絕,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徐竹玉俊美的臉掛上了清朗的笑容。
短暫交談後,徐竹玉一句“我還有事,”閃身離去。
楚清南想起剛纔池中那耀眼的畫面,不由得感嘆一語,大男主果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