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們,怎麼同榻而眠?還…”周懷卿面色難看,不忍再說下去。眼神止不住的向顧長依身後瞟,當事人爲何只出現一個?
他的徒兒,是不是已經交付所有了?
“懷卿多慮了,清南中了桃花毒,爲師在替他解毒。”顧長依語氣輕描淡寫,眼中那炙熱的一幕,早已化作清冷。
“解毒需要那樣子嗎?”周懷卿緊緊追問,屋裏的聲音他可是聽的一清二楚,溫存至極。
他現在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此毒要連續動情五日方可解,自然是需要肌膚相親,情意相連。”顧長依如同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溫色不改。
周懷卿一聽到肌膚相親,此刻整個人都懵了,什麼叫情意相連?
到底哪裏相連了?
他腦子一抽直接問出問題所在:“師尊,你們可是有了夫妻之實?”
“沒有,懷卿不必多慮,他還是清白之身,爲師必然不會做那有悖人倫之事。”
顧長依眼底閃過一絲擔憂,趕緊轉移話題,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就是一句誇讚,“懷卿化神期已經穩固,萬不可爲了清南解毒之事亂了道心,耽誤了修爲。”
“可是…”周懷卿心中又酸又疼,他心愛的徒兒被師尊摟在被子裏據爲己有,他卻只能被迫接受。
“可是什麼?爲師這就把你的乖徒弟叫出來,你可以仔細問問。”
紗帳內,楚清南白衣飄飄,擡腿緩步而出,他五官精緻,臉上還帶着淡淡的潮紅,小心翼翼的低着頭不敢直視周懷卿。
他手心蓄汗,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爲何每次師尊出現,都如同抓三現場?
師尊上次明明說師祖如父如兄,幹嘛如此在意?僅僅是因爲他與師祖輩分相差太多嗎?
“師尊…”楚清南小聲的叫了句。
周懷卿癡癡的看着他的徒兒,領口處若有似無的紅痕讓他呼吸一滯,好生刺眼,他緩了緩情緒,好一會纔開口:“何時中的毒?”
“已經有四日了。”楚清南如實回答。
周懷卿狠狠的捏了捏拳頭,四天了,他再不出現,生米都要煮成熟飯了。
“你可知那是你的師祖?”周懷卿質問一句。
“徒兒有錯。”楚清南緊張跪地,開始賣慘:“徒兒深知師尊需要閉關修煉,爲了解毒,暗自放血兩次,差點丟了性命,多虧了師祖及時救治。”
見周懷卿不語,他立刻紅了眼眶,繼續道:“若不是師祖出手相助,恐怕師尊看到的就是徒兒的一具屍身了。”
“徒兒自知罪孽深重,不應該就此上了師祖的牀,而今,要罰便罰我吧,與師祖無關。”
楚清南心一橫,他萬不能因此連累了救他性命的師祖。
說完抽出匕首,狠狠紮在地上,清淚滑落,似是訣別…
幾句話直戳周懷卿心窩,乖徒弟的毒竟然如此嚴重,差點不治身亡?事到如今,他作爲師尊卻只會出言責怪,愧疚由心而生。
“徒兒,是爲師誤會你們了。”他心中揪痛,慌忙上前一步,語氣緩和。
周懷卿他果真就喫這一套。
顧長依巋然不動,一切盡收眼底,周懷卿已然用情至深。
楚清南繼續對着周懷卿下猛藥,拿起匕首朝着頸間狠心劃下。
不給他師尊看點血,又怎麼能打消他的顧慮?
紫色靈光一閃,匕首叮噹落地:“清南,你師尊已經原諒你,何必尋死覓活的?”
顧長依眼明手快,迅速擋下,他伸手拉起跪地之人,語氣溫和的給了兩人一個臺階:“地上太冷,跪久了傷身,跟你師尊回去好好解釋。”
今天不放人,懷卿是不會罷休的,他只好果絕的忍痛割愛。
周懷卿早就在等這一句,他順勢而下,施禮後,拉着依依難捨的楚清南跨出了房門。
顧長依望向大殿門口,注視兩人直至消失,心中止不住輕輕嘆息…
燭光點點的臥房內,楚清南掙脫周懷卿緊拉不放的手,掀起衣襬施然跪地,“徒兒有錯,讓師尊丟盡顏面,情願在此跪地一夜。”
與其讓師尊想辦法責罰,還不如主動認錯,先人一步。
周懷卿猝然轉身,他本就沒打算爲難徒兒,這會看着那瘦弱的身形,更是心如刀絞。
“起來吧,不怪你。”周懷卿伸手就要扶起,楚清南急忙躲閃。
他脆弱的搖了搖頭,“我怕師尊嫌棄我髒,已經施了淨身訣。”
周懷卿一把將他拉起,“都是爲師的錯,沒有照顧好你,師祖替你解毒,我又怎麼會生出嫌棄之心?”
灰色的身姿試探性的攏住那飄搖的白衣,生怕碰碎了瓷器一般,小心而輕柔。
楚清南怔愣了一瞬,隨後身子僵直,師尊這是要幹什麼?怎麼還抱上了?不罰了嗎?
他不敢動,更不敢多想,也琢磨不透。
有力的心跳聲在他耳邊不停作響,燭光映出兩人身影,親密無間。
時間靜默,良久,周懷卿才鬆開了那雙收攏腰側的手,拉起楚清南的胳膊,仔細的看了又看,“在這裏劃傷放了血嗎?”
周懷卿指了指他胳膊上留下的數道已經變淺的傷痕。
“徒兒命大,不打緊的。”楚清南根本不想再提解毒之事敷衍了一句。
他如今只希望周懷卿能如往常一樣不作深究。
“徒兒,你與你師祖已經有了越矩之事。”
“我知錯了。”楚清南低頭指尖緊捻衣襟。
“他若是不打算負責,你可不可以考慮爲師?”周懷卿深眸中滿是楚清南倒影,目不閃躲。
“師尊!!”楚清南強壓情緒,屏住呼吸,喫驚的叫了一句,他一度以爲自己聽錯了。
這是表白嗎?這算什麼事啊?
就算他是個榆木腦袋,此刻也已經被這句話敲通了。
“你不肯嗎?”
“徒兒何德何能,讓師尊如此傾心,我身子孱弱,修爲不高…”楚清南開始數落起了自身的不足,突如其來的一切讓他茫然失措,只會一味的退讓。
眼見楚清南慌的語無倫次,周懷卿打橫將人抱起,溫和的放在牀鋪之上,一道昏睡訣打入,楚清南已然禁聲。
看着睡意朦朧的徒兒,周懷卿摸了摸那佈滿割痕的手腕,半晌不語。
隨後,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