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南面色極其不自然，眼神亂瞟，敷衍的來了句：“徐長老說的是什麼，弟子聽不懂。”
難道他要掉馬甲了？徐竹玉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徐竹玉目光微沉，如同敘事般輕聲道：“自從拜入天玉山，他從未稱呼過我爲徐長老。”
見楚清南不語，他不緊不慢的又接了一句：“因你前任師尊添音年長於我，他一直叫我徐師叔。”
“我…對不起，我失憶了，不記得之前的稱呼。”楚清南坐立不安，極力找理由辯解。
這要是被拆穿了，他還能活了嗎？
原著中可從來沒交代過徐竹玉和楚清南之間有過任何交集，萬一對方只是誆他說實話呢？
萬萬不能入了套。
“失憶了爲何記得懷卿和仙尊呢？”徐竹玉突然直起身，一步步逼近向前。
楚清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跳震耳欲聾，無力解釋道：“那是選擇性失憶…”他忽然用了一個現代名詞。
徐竹玉未做應答，幾步內，走到他身前，蹲下身，伸出修長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腕間。
楚清南如同等待裁決的犯人，一動也不敢動。
“你的魂魄與身體靈核契合度不高，只因爲這具身體是他的，而你，卻是一條外來的魂魄，我說的可還對？”
徐竹玉言辭鑿鑿，有理有據，他目光死死守着楚清南的神情變化，勢必要從其中看出問題所在。
楚清南猛的縮回了手，腦子瞬間亂了套，他想否認，卻找不到任何理由，他想坦白，系統早已把這件事禁錮在他的識海中，他有口難言。
“小師侄，你還不想承認嗎？”徐竹玉緊緊的追問一句。
左右爲難間，他眼角被迫掛上了點點水霧，立刻擡起潔白的衣袖，遮擋住了那幾點滑落的淚珠，身形晃了晃，微微的點了點頭，再也無話可說。
徐竹玉輕輕扯下他的衣袖，眼神愕然，“爲何哭了？”
此刻不哭，難道我還要笑一個嗎？
他根本不確定徐竹玉到底是敵是友，萬一一笛子把他捅穿了怎麼辦？
還是先用老辦法，以退爲進！
楚清南面色如那帶雨梨花，楚楚可憐，他彎膝跪地，終於開了口：“弟子有錯，徐長老若是想爲他討個公道，請給我個體面的死法。”
“小師侄，我何時說要取你性命了？”
那你是要取我魂魄？
“那便請徐長老替我保密，此事若是傳出去，弟子還不如此刻自我了斷，以絕後患。”
徐竹玉當即點頭答應，生怕楚清南做出什麼傻事，畢竟他受盡苦楚，求生慾望本就不強。
他扶起楚清南，面色溫和的示意兩人坐下再說。
“一切皆由魂力所選，此事也怪不得你。楚清南成了添音的徒弟後，幾乎日日鎖在暗室修煉，我也只見過三次而已。”徐竹玉語氣出其的平和，好似魂身分離這件事他早已知曉。
“我沒有害過他。”楚清南低着頭，點到爲止。
“小師侄不必憂心，即便你不來，他的性命也將至盡頭，添音在他身上下了魔族禁制，三年一過，入魔而亡。”徐竹玉知無不言，還原真相。
“徐長老是何時發現這件事的？”楚清南疑惑，他向來感覺自己裝的還可以，到底哪裏出了破綻？
“第一次的稱呼，以及那天你在池邊受傷之時。”徐竹玉一句不曾遮掩，和盤而出。
“這麼久了…”
楚清南心中詫然，不愧是男主角色啊，看得清，忍得住啊…
好在，對方是個友軍。
面前火堆即將燃盡，沉默片刻，徐竹玉居然又開了嗓：“小師侄，我見你第一眼便覺得親切…”
這是什麼意思？楚清南剛有點睡意，要是這麼說，那他可就不困了。
“只可惜，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日後更無法保護你…”
“沒關係，這次已經很及時了。”楚清南突然會意，原來這是提醒他以後再遇到這種事要自保。
何其心善。
徐竹玉目光不解的看着他，楚清南說的對，又好像哪裏不太對。
他心裏默默嘆息，也只能暗示到這裏，“你我靈力還未完全恢復，小師侄你先睡吧，我來看守後半夜。”
楚清南本就有些睏倦，毫不客氣的點了點頭，睡意席捲，他靠牆而坐，只一會便閉了眼。
洞內晨光鋪進，楚清南迎光轉醒，剛要擡頭，猛然發現自己竟然靠在了徐竹玉那柔軟的肩膀上。
清朗的臉龐，水潤的脣色，雪白的肩頸，連那隆起的喉結都近在咫尺。
身後，一隻手始終輕輕拉着他胳膊處的衣袖，生怕他靠牆咯到頸背。
“徐長老…天，天亮了。”楚清南驚的差點叫出來，趕忙離身，壓下情緒，緩緩推了推對方。
都說修仙之人不用睡覺，他這晚到底睡沒睡啊？
徐竹玉瞬間睜開雙眼，眼底滿是溫柔，不帶任何睡意，看着眼前驚慌失措的人，他嘴角帶上了淺淺的笑意，直接來了句：“小師侄，回去了！”
兩人隨即乘風而起，十幾息間，徐竹玉已將他穩穩的送回了馬車中。
楚清南緩了緩神，坐在那顛簸的車裏，趁着無人，飛快拿出妖怪的靈魂，轉瞬化爲靈力。
霎時間，他頓感心中焦灼滾燙，一股股力量在體內上下流轉，不過一會的功夫，他瞬間豁然開朗，境界提升，已至元嬰中期。
剛要仔細回味，馬車一沉，座位上突然多出來一個人。
“昨夜去哪了？”顧長依面色沉沉，目光中憂心匆匆。
“去山裏修煉了。”楚清南口中一噎，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聽竹玉說，你遇到了幻境妖怪，差點着了道？”顧長依一句連一句，開啓了特有的追問方式。
徐長老的嘴是真夠快的…
“弟子無能…差點被那妖怪得逞。”楚清南淡淡的補充了一句，生怕顧長依細問。
“沒關係，你如果真失身那妖怪，我也不會嫌棄你。”顧長依正色道。
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楚清南剛想回話，車馬越過崎嶇道路，猛的震了一下，他一個不穩順勢倒在顧長依懷中。
楚清南上一句還沒作答，顧長依下一句緊跟而上：“告訴我，那妖怪化成了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