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弟子們不忍看他繼續受罪，憂心忡忡，一個也不肯上前逼他。
旁邊，益升遠目光一沉，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他握住三師兄血染的手腕，耐着性子勸道：“三師兄，忍住，我來餵你。”
三師兄求生欲極強，好像聽了進去，機械性的點點頭。
說完，他撕下一片靈草的葉子放在了三師兄脣邊。
他張開乾涸蒼白的嘴，嚼了兩口，就嚥了下去。
洞穴內，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集在這兩人身上，吃了這帶刺的靈草到底痛不痛？
效果會如傳說中的那般立竿見影嗎？
三師兄三下兩下就把靈草的葉子喫光，臉上立刻有了血色，目光恢復了幾絲神采。
緊接着，益升遠用力將靈草杆部從三師兄手中強行分離，三師兄痛的立馬別過頭去，咬着牙一聲不吭。
益升遠小心翼翼把手指粗的靈草莖杆放入三師兄口中。
他微微皺眉，入口那一刻，雙手忽然死死抓住了益升遠衣袖，幾滴淚水從眼中滑出。
“三師兄，長痛不如短痛！”益升遠一狠心，將靈草全部放入他口中。
圍觀中，幾名膽小的弟子擡起衣袖遮擋住了這一幕。
楚清南手心蓄滿了汗水，他想看又不想看，此情此景，太過於殘忍，他低頭怔愣片刻，益升遠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已經讓三師兄吃了下去…
想象中的痛苦之聲沒有傳來，除此之外，兩人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楚清南有些失望，錯過了這一幕，他心中空了一瞬，頓感有些遺憾。
“三師兄，你感覺怎麼樣？”
“三師兄，是不是一下子就好了？我都擔心死了！”
奇劍宗弟子趕緊圍到了三師兄身邊，個個手舞足蹈，歡呼雀躍。
眼前的三師兄，喫下整棵靈草後，頓時恢復了不少精力。
“我好多了，你們採靈草時，也要多加註意，忍得了痛，就成功了。”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一瞬間，楚清南彷彿想起了了徐竹玉，他也是經常這般替他着想，明事理又溫柔。
恍惚間，三師兄越過人羣，對着楚清南禮貌的點頭笑了笑，隨後對着在場的人說道：“大家勇敢些，不用怕，我再採一棵馬上就會出局，希望大家都能夠拿到靈草。”
三師兄說完，調整了一下狀態，他彎下腰，手臂微微哆嗦着，一點點抓緊靈草，手指一擡，又拔了一根，還沒等衆人反應，他與靈草一道化作一縷白光憑空消失，安全被結界送出了山谷。
安靜的山洞裏，突然接連不斷傳出竊竊私語聲，剩餘的人悄悄交流着如何上前採集靈草，有的嚇得不敢妄動，有的躍躍欲試。
天玉山幾名弟子有膽有識，直奔靈草，雙手各執一棵，輕輕一提，止不住的血落了滿地，幾個人狠咬牙關，一道白光過後，消失出局。
直到周懷卿目睹所有天玉山弟子摘得靈草後，才決定下手。
周懷卿還要說什麼，楚清南對準那所剩無幾的靈草，挑了一棵大的，手指沒做任何猶豫捏了上去。
頃刻間，殷紅的血液順着靈草直流而下，楚清南疼的呼吸都緩了幾下，縱使他受過那麼多次傷，也從沒有一次比得過這樣的疼痛，簡直扎到了骨頭裏。
他咬了咬脣，片刻，猛的一用力，靈草拔地而起。
血液浸透的草藥鮮紅奪目，他回身遞到師尊面前，喫痛中，有些話不成句道：“師尊…喫…”
周懷卿當即愣在了原地，他本以爲徒兒是想提前試探一下，沒成想，這棵靈草居然是爲他所採。
“徒兒，我不能喫。”周懷卿握住了他的手臂，目光緊張而不捨。
眼前的徒兒根本不爲所動，執意送入他嘴邊，見他搖頭不肯，楚清南知道師尊不愛吃藥，向來怕苦，於是哆嗦着，學起剛纔益升遠的樣子，撕下一片葉子，輕輕放在他脣邊，哄道：“師尊…我餵你…”
血液順着靈草一滴一滴落在地面，周懷卿再也找不到任何拖延拒絕的理由，他直接吞下了葉片。
隨後，楚清南又將杆部折成了數段，讓周懷卿慢慢服下。
帶刺的靈草落入口中，周懷卿瞬間愣住，想象的痛感並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一股微微清苦之感，他迅速將靈草全部吞了下去。
原來，喫下去，就不會痛了。
“徒兒，你受苦了。”周懷卿抓住他的手，心疼的揉了揉，雙手被染的通紅。
見師尊已經全部喫下，楚清南意識到，這次來奇劍宗的目的，終於達到了。
“師尊，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他向前指了指剩餘的三根靈草，眨着眼道：“師尊吃了靈草，恢復了些體力才能忍得住痛，師尊趕緊也來採一棵。”
周懷卿未做任何停留，伸手抓住了一株，幾息間，他眉頭緊鎖，表情逐漸凝固，肩臂都跟着抖了幾下，他暗暗聚力，猛然發力，拔起靈草，身上大汗淋漓。
“徒兒，你那麼怕疼，是怎麼抗過來的。”靈草握在滿是鮮血的手中，他喘着粗氣，最先關心的卻不是自己的身體。
楚清南低着頭，撕下兩條潔白的衣襬，一條飛快的纏在了手上，另外一條拉過師尊的手，細心的纏繞止血。
他滿不在乎的答道：“爲了師尊，徒兒不怕疼。”
話傳到周懷卿耳中，他心臟都跟着猛跳了一下，臉色微微發紅，爲了掩飾心頭之熱，他狠心將靈草從手中剝離，放入隨身的袋子中。
“師尊，這次我們一起來。”楚清南主動牽住了師尊那隻受傷的手，周懷卿心領神會。
兩人同時各握住一棵靈草，痛楚突然刺入手掌，目光一觸即分，同時發力，靈草在鮮血與痛苦中被拔起，下一刻，兩人同時消失在了山谷中。
白光包裹了一切，楚清南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落在了一處林間草地上，他向旁邊一看，眼神沒由來的一空。
師尊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