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一千兩買這面鏡子。”人羣裏突然有人舉手高呼。
“我一千五。”另一人甩着手裏的銀票，朝那人投去挑釁的眼神。
“我出兩千。掌櫃的，出來，我們要買你們家的鏡子。”又一個人喊道。
“掌櫃的快出來，告訴大家要買這面鏡子是個什麼章程。”
“出來！”
“.........”
衆人大喊，一個個心情激動，不知是爲了鏡子，還是單純爲了看熱鬧。
在大家的千呼萬喚下，掌櫃姍姍來遲。
百寶閣的掌櫃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留着山羊鬚，身材瘦小，長着一副精明的模樣。
“掌櫃的，你家這面鏡子怎麼賣？”有人迫不及待問。
掌櫃捋了捋鬍子，不疾不徐道，“它叫全身鏡，這樣的鏡子我們的船隊從海外帶了十幾面回來，海上遇到風浪，碎了大半，只剩三面。”
吸——
衆人倒抽冷氣，惋惜不已。
“這鏡子非銅非鐵，是什麼材質，這麼容易碎？”有人問。
“不知。”掌櫃搖頭，“只知道它極易碎，需得小心保護。”
“廢話少說，直接開價吧。”有人不耐煩。
掌櫃臉上出現糾結之色，“海外一面鏡子就賣到了兩千兩，路途遙遠，船隊辛辛苦苦護送回來——”
“你就直接開價吧，不管多少，老子要定了。”這人在鏡子前照來照去，對着鏡子做各種表情，可見是喜愛極了。
“憑什麼給你，想要這鏡子的人多了去了。”
“都別廢話，價高者得。”
“我這就讓人回去取銀子。”
一句價高者得，直接把競爭的方式定了下來——拍賣。
百寶閣的地方雖然不小，但裏面貨物多，容不下那麼多人，無法將其當做拍賣的場所。
有人提議去家和樓，那裏是昊京最大的酒樓，能容幾千人。
於是，拍賣的地點就這麼訂了下來，就在家和酒樓。時間是一個時辰後。
此時還不到飯點，家和樓門口站了了兩排護衛，護衛前邊寫着今日不營業的牌子。
“進門需要驗資？”
“你們這是歧視！憑什麼不給我們進。”
“抱歉，樓裏空間有限，裝不下那麼多人。除了這三面鏡子，百寶閣還有許多中等和小型的鏡子，大家可以去看看，先到先得，賣完即止。”
掌櫃的話一出，衆人拔腿就往百寶閣方向跑。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家和樓門前道路頓時空了一大半。
說是驗資，其實並不會真的查驗。只要在昊京有些身份地位，有些薄產的人都能進樓。
昊京城裏的這座家和樓是筒狀樓，中間是空的，四周是圓弧，從樓上可以看到一樓大廳。
此時三面反射着銀光的大鏡子正直立於一樓正中間的位置。往常衆人都想訂樓上的位置，嫌棄一樓吵鬧，視野不佳。如今一樓倒成了香餑餑，只有權勢和財富足夠，才允許留在一樓。
趙昭進來時，樓裏只剩下一張空的桌子。她剛一坐下，孫玉珠帶着幾個小姐妹就走了進來。
“你起來！”孫玉珠擡着下巴，一副傲慢的神色。
“憑什麼，這是我們先佔的位置。”素琴反駁。
“就憑我是郡主，你家小姐是縣主，憑你家小姐窮，只能來看熱鬧，買不起一面鏡子！”孫玉珠特意提高了聲音，看到周圍的人對趙昭指指點點，她得意地笑了。
趙昭巋然不動，清凌凌的目光直視孫玉珠，“你帶夠銀兩了嗎？”
“本郡主就算帶不夠銀兩，也不會賴賬。今天這鏡子，本郡主要定了。”孫玉珠掃了一眼大廳，狀似警告。
趙昭這才站起身，“那我就拭目以待。”
她走過宋瑩瑩身邊時，在她耳邊道，“你剛纔看起來真像一隻看家狗！”
宋瑩瑩臉色一變，正要怒罵，趙昭卻已經和走過來的掌櫃談起了話。
“我給您搬張椅子？”掌櫃彎着腰，態度恭敬。
趙昭點頭，“再拿個抱枕和靠枕。”
“嗯。您喜歡的瓜果點心也早就備下了。您稍等，我這就讓人取來。”掌櫃步履匆匆，生怕怠慢了她。
其他人看到掌櫃這副殷勤，恭敬的模樣，皆不由好奇：來家和樓的達官顯貴不知凡幾，爲何掌櫃獨對趙昭這位空有縣主虛名，實則無權無勢，無依無靠的孤女另眼相待？
掌櫃讓人搬來了一張躺椅，椅子裏鋪着涼爽的絲綿，還有兩個造型可愛的，類似枕頭的東西。
趙昭躺了進去，腰枕着一個，手裏抱着一個，丫鬟在一旁給她喂瓜果點心，那模樣好不愜意。
在場其他人：“........”感覺被比下去了。
孫玉珠指着趙昭，“掌櫃的，我要和她一樣的椅子和枕頭。”
掌櫃的一臉爲難，“這個東西只有一套，郡主若是想要，老朽可以代郡主去訂一套”
一聽沒有，孫玉珠冷哼了一聲，“算了，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本郡主纔不稀罕。人都到了，拍賣會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是是是，老朽這就讓人開始。”掌櫃嘴裏客氣，腰背卻挺直，不見卑躬屈膝之色。
“是個有意思的男人。”包廂裏，姬嘉木對掌櫃充滿了興趣，“你說，把家和樓開遍各國的，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烏木打着哈欠，臉上帶着青紫，“屬下不知。”
姬嘉木睨了他一眼，“天天和人打架，沒看出來人家把你當成免費陪練了？”
“看出來了，不過屬下不在意。他們一個個實力都不差，屬下打得很過癮。”烏木大眼睛裏閃着光。
姬嘉木輕嗤一聲，“小心他們把你耗死。”
樓下的叫價已經從一兩千喊到了一萬，每次仍以五百的數量增加。
“一萬五千兩。”孫玉珠一下子提了五千兩。
衆人一聽她的聲音，紛紛閉上了嘴。
鏡子有三面，這一面暫且讓出去。他們再爭後面的兩面。
“一萬六千兩。”喊價的是鄰國的使臣，他笑着對孫玉珠道，“郡主，本官想從大盛尋件寶物回國，還望郡主成全。”
“巧了，本郡主對這鏡子也喜歡得緊，不願割愛。兩萬！”孫玉珠又提了價格。
“兩萬五！”使臣又加了五千。
“三萬！”孫玉珠不堪示弱。
使臣拿不出那麼多的銀兩，只得放棄。
孫玉珠挑挑眉，朝使臣得意拱手，“承讓了。”
“三萬五。”趙昭漫不經心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