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否屬實？”好好的，怎麼就要辭官了？趙昭滿心疑惑。
“是真的。”聞風點頭，“他辭官的摺子已經遞到了老皇帝的案上，這事在昊京鬧得挺大的。”
趙昭皺眉，在此之前，她竟然沒收到半點風聲。
“外面傳言，他這是爲了您，以辭官威脅皇帝收回賜婚旨意。”聞風心情複雜，沒想到楊承允竟然爲自家主子做到這份上。
“他這樣是在挑釁皇權，老皇帝不會同意的。”趙昭不贊同楊承允的做法，“他分明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聞風幽幽嘆了一口氣，“情愛令人失去理智。”
趙昭：“........”
趙昭打算找楊承允談一談，來到軍營卻被告知楊承允已經不在軍營，他把將軍的職務辭去，虎符上交，人也不知去向。
天地間茫茫一片，一股寒氣從她的腳心直衝她的心口，又冷又疼。
本該熱鬧的除夕夜，因爲楊承允鬧的這一出，趙府的年味沖淡了許多。趙昭年夜飯也沒怎麼動筷子，飯菜都冷了，她還在走神。
突然，一道陰影罩下來，白天找不到的人，此時終於出現在她面前。
“新年禮物。”他把一個玉質的如意吊墜遞到她眼前。
趙昭怔怔接過，入手是溫暖細膩的觸感，訝異道，“這是暖玉！”
楊承允嗯一聲，“我還沒喫晚飯，能在你這裏蹭飯嗎？”
“去了哪裏？”趙昭沒回答信不行。
“之前照你的提議，我們弄了一個貨運，這幾天過去處理一些事情。”楊承允說着就笑了起來，“我不是大將軍了，總要想想其他謀生的路子，好養你。”
趙昭翻了個白眼，“先養活你自己吧。”
楊承允手抵住嘴巴，笑了笑，“是，我連我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那換你養我，可否？就從今晚的年夜飯開始吧。”
楊承允說着就拿起筷子，正欲去夾菜，卻被趙昭按下他的手，“菜冷了，我讓人拿去熱。”
等飯菜再端上桌，聞到誘人的香味時，趙昭才發現原來她也餓了。
兩人都是話不多的人，喫飯的時候偶爾交流幾句，氣氛倒是難得的溫馨和諧。
楊承允沒說謊，他已經一天沒喫東西，餓得前胸貼後背，爲了配合趙昭，他特意放慢了進食的速度。
到最後，桌上的飯菜大部分都進了他的肚子。然而，他尚且還沒其他反應，趙昭便先打了一個飽嗝。
“不小心喫撐了。”趙昭臉微微發燙，瓷白的臉浮起淺淺的粉色，秀色可餐。
楊承允感覺自己又餓了，只是這回餓的不是肚子。
“去園子裏散步消食？”楊承允提議。
趙昭點頭，“也好。”
夜裏風大，趙昭穿着毛衣毛褲和羽絨服，出房間的時候又被丫鬟披上了一件雪狐斗篷。
“給他也拿一件斗篷過來。”趙昭指了指衣着單薄的楊承允。自從他來這裏借住過一回後，丫鬟和婆子們便自作主張，備下了他的衣物。
斗篷是黑色，一黑一白，和趙昭身上的很是相配。
楊承允沒敢帶她去露天的地方，兩人就繞着彎彎曲曲的遊廊，慢悠悠地走着。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趙昭問，如今大盛暫時沒有戰事，老皇帝怕是要晾一晾他，殺一殺他的氣焰，不會那麼快令他官復原職。
“到時候免不了要向你請教。”楊承允真心實意道。
趙昭停下來，清凌凌的眸子掃過院子裏的白雪，落在他身上，“你若是以後不再當大盛的將軍，我對你傾囊相授也未嘗不可。”
“我以爲你會勸我不要衝動。”楊承允意外道，“沒想到你竟然勸我別當將軍。”
“不，你可以當將軍，只是別當大盛的將軍。”趙昭第一次這麼直白，就差沒明着說你可以造反了。
楊承允已經習慣了她的大逆不道，苦笑，“不管是我父親，還是我，我們都身不由己。昭昭，脫離大盛，沒那麼簡單。”
楊承允還是拒絕她的提議。但是趙昭一點也不灰心，她發現他的態度發生了轉變，幾個月前，他命令自己不要提這樣叛逆的話題，幾個月後，他已經開始思考離開大盛朝廷。
看來，大盛朝廷和老皇帝讓他失望了。
過猶不及，話題就此打住。趙昭想了想，還是道，“你若是有生意上的難題，隨時可以找我。唔，我們或許可以合作，我還能給你介紹生意。”
楊承允沒拒絕，“好。”
兩人在外面走了兩刻鐘，楊承允怕她着涼，把人帶回了屋裏。
“今晚我陪你守歲。”楊承允對她道。
趙昭坐在火盆前，打了個哈欠，“枯坐太無聊了，我們來下棋吧。”
楊承允自然不會拒絕，他雖然十二歲就入了軍營，但棋藝一直沒放下。沒有戰事的時候，他時常會和他父親，軍中將領們下下棋，打發時間。
“我棋藝不太行。”趙昭給他打預防。
“沒事，只是一個消遣，不看輸贏。”楊承允心想，一會他讓着她就是了。
不遠處，看着這一幕的丫鬟們對楊承允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半個時辰後，楊承允冷峻的臉上漸漸沒了表情，太陽穴青筋跳了跳，像是在極力剋制着什麼。
趙昭沉浸在棋盤裏，對外界的感知降到了最低，“放在這裏嘛？唔，不對。那這裏呢？咦，似乎也不太行——”
楊承允最後放棄了掙扎，一邊看她舉棋不定，一邊拿着酒杯，喝起了小酒。
他喝過很多個地方的酒，唯有她這裏的酒最淳，最香，最烈。
他最喜歡。
楊承允和趙昭下了兩盤棋，喝了兩罈子酒，棋沒下完，酒喝完了，子時也到了。
趙昭還拿着棋子冥思苦想，楊承允一把抓住她的手，“歲守過了，該回去睡覺了。”
他的手很熱，把趙昭燙得一激靈，這時才留意到他的臉色，驚呼，“你喝多少酒？”
“不多，就兩壇。”楊承允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都變成了滾燙的紅色。
“那是最烈的燒酒，你竟然喝了兩壇？”趙昭震驚於他的酒量，好奇道，“你醉了嗎？”
“沒醉。”楊承允斜了她一眼，起身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趙昭急忙扶住他。
“你該回去睡覺了，昭昭。”楊承允嚴肅道。
“我先讓人送你回去。”趙昭叫來護衛。
“昭昭，”楊承允又叫了一聲，轉身抱住了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委屈道，“昭昭，我想和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