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允，你醉了！”趙昭推了推把大半體重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楊承允站直，他眨了眨眼睛，“昭昭，原來是你啊，你又來我夢裏了。”
趙昭一怔，不知爲何，這一刻心裏酸酸的。
擡頭看着迷糊的楊承允只覺得他可愛得緊，惡向膽邊生，她伸手揪住了他的臉，捏了捏，吐槽道，“太瘦了，手感不太好。”
許是被捏痛了，楊承允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他抓住她作惡的小手，再次把她拉到懷裏。
“昭昭，你壞。”楊承允控訴。
趙昭不認，“你的士兵說我是好人，大善人。”
“那是他們沒看到你的真實面目。”楊承允揉了揉她的腦袋，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很輕的吻。
趙昭一怔，正欲推他，他卻先一步把她放開，“該睡覺了，昭昭，晚安。”
“晚安。”趙昭看着楊承允走遠，嘴裏喃喃道。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趙昭是被爆竹聲吵醒的。
“今天有廟會，主子您要不要去看看？”丫鬟其實想問的是您要不要和楊將軍出去玩。
趙昭下意識想拒絕，但不知想到什麼，她沉吟了一下，說道，“到時再看吧。”
兩個丫鬟相視一眼，另一個出門去了。
“你去楊將軍面前裝作無意提起今天有廟會。”丫鬟小聲道。
護衛意味深長地看着她，“主子授意的？”
丫鬟虎着臉，“你管那麼多。”
護衛搖頭拒絕，“那我不去。我只聽主子的命令。”
丫鬟咬牙，又無可奈何，“活該你單身！單身狗！”單身和單身狗兩個詞還是她從主子嘴裏學到的。
護衛毫不在意，大大咧咧道，“主子說十八歲之前不能成親，我沒滿十八，我單身，我自豪。”
丫鬟一噎，跺跺腳，冷哼一聲，轉身進屋去了。
楊承允的早膳是和趙昭一起用的，兩人誰也沒提昨晚守歲的事情。
趙昭看楊承允面色如常，不清楚他記不記得昨夜喝醉時自己做了什麼。她不會主動問，太羞恥了，開不了口。
她不知道的是，對面的人看似平靜，實則心中忐忑，生怕她提到昨夜的事情，怕她生氣——
“聽說年裏的廟會很熱鬧。”楊承允狀似無意提起。
趙昭放下筷子，“嗯，廟會有十天，從初一一直到初十。”
楊承允眼睛微亮，反正他們在塗州府城也沒有什麼長輩，不用去拜年，“一起去逛逛？我已經很多年沒逛過廟會了。”
“嗯，去吧。”趙昭表現得很矜持。
他們來的時間不算早，此時廟會上已經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趙昭和楊承允並排而走，路上很多像他們一樣的年輕男女，所以他們兩人並不顯得突兀。只是他們的長相過於出色，在府城又是名人，很多人認出了他們。
“那是縣主和楊將軍？長得可真般配，男的俊女的俏，金童玉女也不過如此了。”
“楊將軍可真癡情，爲了縣主，連官都不要了。我要是能找到這樣的良人，讓我一輩子喫素，我也願意。”
“想得美，楊將軍那樣的男子，世上僅此一人！”
“那你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我看你是找打！”
幾個女子打打鬧鬧，嬉笑着跑遠。
趙昭扭頭去看楊承允，端詳着這張俊臉，心想，要找第二個長成這樣的的確不容易。
“看路。”楊承允扶住了趙昭，他的手從她的手臂慢慢向下，摸索，直到抓住她的手，才停了下來，“路上人太多，牽着不會走散。”
說完，楊承允自己先紅了耳朵。
兩隻交握的手藏在寬大的袖子下，沒人看見，趙昭便也由着他去了。
楊承允的大手很溫暖，手掌裏附着一層薄繭，微微扎人。趙昭的手纖細，柔軟，嬌嫩。楊承允甚至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就把它弄折了。
“我聽說你也跟着護衛學武。”楊承允語氣裏帶着疑惑。
趙昭嗯一聲，“我就蹲蹲馬步，打打拳，空有花架子，還沒學怎麼用兵器。”之前身體弱，學武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去年得了一株千年人蔘，製成藥丸吃了幾個月，孃胎裏帶的病才徹底好了。
說來，那株人蔘還是從他手裏換來的。
“接下來我會在府城待一段時間，從明日起，由我教你習武。”世道亂了，有武藝傍身，她的安全便多一份保障。即使不上陣殺敵，習武也能強身健體。
楊承允打量她單薄的身子，眉頭擰起，太瘦了！
習武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趙昭壓根沒想過拒絕，白得一個那麼厲害的師父，她傻了纔不學。
廟會上除了有好喫的，還有好玩的，趙昭一路上看得眼睛都忘了眨。楊承允是很多年沒逛過廟會，她則是第一次逛廟會，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楊承允難得見她這麼鮮活的樣子，索性便縱容她，陪她喫路邊的小喫，陪她看舞獅，看雜耍，陪她一起拍手叫好——
她心裏眼裏裝得是廟會上熱鬧的一切，他不一樣，哪裏裝的都是她。
隨着太陽昇起，廟會越來越熱鬧，即使有楊承允護着，趙昭也仍是免不了被踩了幾腳。
“回去吧，人太多了。”楊承允說道，看她意猶未盡，又補充，“反正廟會到初十才結束，接下來幾天，我都能陪你來。”
趙昭點頭，“人多容易發生踩踏事故，不知道官府的人會不會來維持秩序。”
“會吧。”楊承允不確定地回答，他一會就讓人去官府知會一聲。
令趙昭沒想到的是，踩踏事件沒發生，刺殺先上演了。
摩肩擦踵的人突然給你來一刀，這種情況要怎麼躲避？
趙昭幾乎想都沒想，撲向了楊承允。楊承允反應也迅速，抱着她轉個方向，同時一腳踹向刺客拿刀的手。
刺客足足有二十多個，大刀和長劍亮出來的那一剎那，嘈雜的街道響起一片驚恐的尖叫。
“不能在這裏打！”趙昭說道，她的目光掃了一圈，拍拍楊承允的手，“去房頂上。”
楊承允也清楚停留在街上會傷及百姓，當即同意她的提議，他雙手抱着她的腳，用力一送，把她送到了房頂上。
隨後，他奮力一躍，抓着房檐，也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