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的運糧車隊前腳剛進入甬州地界,後腳就改頭換面,離開甬州,去了亂石林。
“聞總管您所料不差,王達果然率軍朝甬州來了。”探子來報。
聞風嗯了一聲,“想辦法把這事告訴甬州守備和知府。”
“是。”探子退下。
“來人。”聞風對外面的人喊道。
又一人進來,“總管請吩咐。”
“去把亂石林和青浪峯裏的人都叫到甬州來,和他們說,有一場大仗要打。”
“是。”
聞風把玩着茶杯,自言自語,“叫了大夥來甬州避難,總不能剛幫他們躲過洪水,卻要讓他們面臨戰亂。”
塗州,大水還在繼續上漲,被淹沒的地方越來越多。
山上,大夥站在山頂,眺望自家的方向,眼睛紅了,有的甚至哭出了聲音。
“我家的房子被淹沒,房頂都看不見了。那是茅草啊,等洪水退去,肯定什麼都不剩了,嗚嗚嗚,我沒有家了啊!”
“一個茅草屋罷了,哭什麼哭,老子的夯土房去年才建的,老子哭了嗎?”
“你沒哭?你沒哭你眼睛紅什麼!”
“蟲子飛到我眼睛裏了,不行啊!”
“都別吵。換個思路想一想,起碼我們活下來了不是?糧食和值錢的東西都搬到了山上,洪水退後,也不至於餓肚子。該知足了。”
“是啊,好歹命保住了,糧食和家財也保住了,房子以後再建就是。說起來,還得感謝那位趙縣主,以及趙家莊子裏的人。原以爲就一個荒唐的笑話,誰知竟然夢境成真,挽救了數萬糧食和人命。”
“這是大功德,我回去就給她立一座功德碑。”
“加我一個。”
“算上我。錢沒有,就有一把子力氣,可以幫忙建碑。”
“.........”
在這場洪水中,最狼狽的不是那些百姓,而是塗州府城的貴人們。一直到雨淹到了塗州府城外一里的地方,他們才匆匆逃出了府城,逃到了山上。
到達山上時,一個個都成了落湯雞,往日的端莊和高貴不再,比那些早早抵達的百姓們還要狼狽一些。
除了這些貴人,還有一些當初沒把大水當回事的百姓。士兵一路護送他們到山上,又划着小船繼續去救人。
“塗州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當兵的?”有人問。
“那些人是楊將軍的部下,是從邑北來的。”被救的人回答。
“從邑北來的,來得這麼及時!難道他們也提前知道塗州會發生洪水災害?”
“你傻啦,楊將軍的未婚妻是縣主啊!”
“縣主?不是郡主嗎?”
“楊將軍沒同意,人家不稀罕郡主,只喜歡縣主。”
“........”
閒着無聊的衆人開始聚在一起八卦趙昭和楊承允。
因爲趙昭的提前示警和楊熙等人的及時搜救,塗州大水雖然來勢洶洶,但傷亡控制在了一個比較小的數字。
這場大水之後,整個塗州,甚至塗州周邊的郡縣也知道了趙昭這位縣主。等到洪水退去後,那些村民也說到做到,真的給趙昭立了長生碑。每逢節日時,還有村民前來供奉,上香。
“都推了吧。”趙昭興致缺缺。
“這裏還有一張。”丫鬟把單獨放置的帖子送到趙昭手裏。
“王御史家的賞菊宴。是大表姐嫁去的那家?”趙昭問。
“沒錯,正是思琪小姐的夫家。”丫鬟回答。
“我記得她月份不小了,快臨盆了吧?”趙昭問。
“還差一個月。”
“那就去看看吧。備一份厚禮。”
“是。”
趙昭推了所有帖子,唯獨去了王家賞菊宴的消息不知怎麼就流了出去,原本對這個賞菊宴不感興趣的人,聽說趙昭要去之後,紛紛打算去湊湊熱鬧。就是一些沒收到帖子的人,也想法子弄來了帖子。
趙昭對此毫不知情。
賞菊宴這一日,她裝扮素雅,衣服是素淨的青色,頭髮只用一直白玉簪子簪着,絕美的小臉不施粉黛,白淨如雪如瓷,清凌凌的水眸向你看去時,彷彿要把你的魂勾走。
“那就是趙昭啊,這身出塵清雅的氣質,你就說她是仙女,我也信啊。”
“去年還有些稚氣未脫,今年變化也太大了,昊京第一美人非她莫屬。怪不得楊將軍選她,不要郡主。換我,我也選她。”
“噓,小聲一些,郡主今天也來了。”
“她也來?傷好了嗎就來湊熱鬧?”
“早好了,這都過去幾個月了。我直覺今天有好戲看!不枉我推了其他幾家的宴會,來了這裏。”
“........”
幾個少女湊在一起,偷偷看着趙昭,竊竊私語。
趙昭一進王府,王府的大兒媳就迎了上來,親親熱熱地抓着趙昭的手,“想見你很久了,沒曾想一直拖到了今日。這標緻的外貌,果然不愧是思琪的妹妹。”
這位一句話,把趙昭和李思琪都誇了,情商不可謂不高。
趙昭端詳着眼前這位女子,二十出頭,五官平平,但勝在膚色雪白,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極容易給人好感。
趙昭知道她姓程,是同爲御史的程家嫡女。
程氏一邊走,一邊向趙昭介紹府內的情況,說得最多的,還是表姐李思琪,“四弟妹本想親自來接你。可她月份大了,我們不放心她走那麼遠的路,便把她留在了院子裏。”
“該當如此,越到後面,越該多加小心纔是。”趙昭道。
“縣主放心,我們早就請產婆住進了府裏,不會有意外的。”程氏向趙昭保證。
“嫂子辦事周全,我自然放心的。”趙昭抿嘴笑了一下。程氏被這笑容晃得眼一暈,心想,要命了,我一個女人都受不住,男人看到還不瘋了?
兩人抵達李思琪的院子,就見李思琪早就在院子裏候着,身旁跟了兩個婆子,六個丫鬟。
“昭昭?”李思琪的語氣帶着遲疑,表情不怎麼熱絡。
“是我,表姐,好久不見。”趙昭的態度也平淡。
程氏臉一僵,沒料到兩人這麼生疏,隨即又笑道,“別站着啊,找個位置坐下,你們好好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