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已經做了最壞的設想,他們抵達甬州時,城池已破,屍橫遍野。
屍橫遍野他們見到了,然而城池未破,守備和知府依舊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告訴他,“援軍來得非常及時,稍微晚片刻,甬州城便失守了。”
楊熙仔細回想了一下附近的兵力分佈,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誰有能力打敗王達的三四萬大軍。最令他不解的是,這個人還做好事不留名,打敗了叛軍就跑,也不知道圖的什麼。
“簡直令人匪夷所思。”知府嘆了一句。
“或許能從屍體上查出線索,對方肯定也有不少人戰死,讓人去查一查屍體。”守備提議。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楊熙讓自己的人原地整頓,自己帶着人查看屍首。
半個時辰後,他自閉了。
這人到底是誰?
他是如何做到短時間裏把己方士兵的屍首全部弄走的?
阿嚏——
聞風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一定是主子想我了。”
“不要臉!自戀!”徐睿嗤笑。
“你就是羨慕我能陪在主子身邊。哈哈,羨慕也沒用,過幾天我就要回昊京,去見主子了。”聞風肆意大笑,看起來極爲欠扁。
“昊京有什麼好,我纔不稀罕。等我把這些戰俘收編,我手下就有將近三萬人,到時我幫主子打天下去!”徐睿壯志凌雲,一臉豪情,“我要當主子的大將軍。”
遠在昊京的趙昭此時正皺着眉頭,眼睛緊緊盯着手裏的信,只見那信上寫着:五皇子孫弘禮落入叛軍手裏,七皇子和部下被叛軍衝散,如今下落不明。
“我們的人都入京了嗎?”趙昭對着空氣問道。
“都到了。一共來了八千個人。”空氣裏傳來小八的聲音。
趙昭的心微微安定,“讓他們警覺一點。”
“是。”
這幾天,昊京城裏的商戶接連被“約見”,有的被逼着交錢贖命,有的被迫買了“官”。不願意交錢的,官府直接安個罪名,把人送入了牢裏,直到交了銀子才能被放出來。
大盛朝廷的荒唐做法惹了衆怒,如今百姓雖敢怒不敢言,可一旦有機會,他們一定狠狠回擊報復。
如今街上,各個店鋪陸陸續續關門,不到幾天時間竟然關了大半。
商鋪關門,沒有商人做生意,昊京城的人們這才意識到商戶的重要性。沒有商戶,他們的衣食住行都保障不了。
如今城裏物價飆升,別說是普通老百姓,就是一些小官員都熬不住。
所以,即使出城手續再繁瑣,每天依舊有人排着長隊出城。
幾天後,街上的人數驟減,處處透出一股淒涼,破敗之感。
孫弘禮落入叛軍手裏,孫弘耀和部下走散,音信全無的消息傳回昊京時,滿殿譁然。
碩果僅存的兩位皇子都出事了?
朝臣們擡頭朝龍椅上的老皇帝看去,老皇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震天動地,彷彿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
老皇帝足足咳了一刻鐘,待平復下來後,他枯黃暗沉的老臉變得越加猙獰了。
“是。”武安王應道。
“楊將軍,”他又繼續道,“你去幫朕找朕的小七。”
“臣領命。”楊承允也應道。
下朝後,站隊兩位皇子的大臣們紛紛去御書房求見老皇帝,然而他們來晚了一步,裏面已經有人了,據守門的公公說,裏面的人是武安王和楊將軍。
“軍餉?你也好意思問朕要軍餉?去年你封地上的鹽稅減了近九成!九成啊,你全都貪去了,這罪可以誅你全家了!朕不追究,你當朕真的傻啊!啊!”老皇帝怒吼,撕裂的聲音從書房內傳出來。
“皇兄,臣弟沒貪,是有人在臣弟的封地上大量販賣私鹽!”武安王含淚解釋。
“你的人幹嘛去了?喫白飯嗎?連個販鹽的都抓不住?”老皇帝問,問完他就笑了,“你以爲朕會信?九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大幾十萬呢!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販那麼多私鹽?誰販得了那麼多私鹽!”
武安王有口難言,您不信,可那是事實!
一旁的楊承允垂下凌厲的眸子,腦海裏浮上一張絕美的小臉,原以爲街上大打出手,她和孫弘文的事情就這麼揭過了。沒想到還有更狠的等着人家!
他雖然沒有證據,可直覺告訴她,是她的人乾的沒錯了。就那些護她護得像眼珠子一樣的下屬,豈會輕易放過一個試圖傷害她的人。
這一刻,楊承允沒有喫醋,反倒慶幸亂世之中有一幫這樣的人在她身邊。
門外,把屋內談話聽得清清楚楚的朝臣們面面相覷,滿臉不可置信。他們和老皇帝一樣,不相信武安王的說辭,都認爲是他貪污了。
朝廷一直嚴抓販賣私鹽,怎麼可能有人在你封地上大量販賣私鹽,薅走你九成的鹽稅,而你毫無知覺!連人都沒抓住!
這是天大的笑話!
等武安王和楊承允從書房出來,雙方的大臣們各自迎了上去,分別圍住了楊承允和武安王。
“楊將軍,七皇子就拜託您了,請您一定要把七皇子找回來。”
“武安王殿下,五皇子在叛軍手裏,多待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險,拜託您儘快出發,營救五皇子殿下。”
老皇帝這次分派了楊承允和武安王去救人,彷彿是一個信號,把楊承允劃到了七皇子的陣營,武安王劃到五皇子的陣營。
一個是大盛的戰神,一個是權利被掣肘,實力不如何的藩王,任誰都知道該選前者。
大盛正亂,最需要能打勝仗的人。
何況楊家手下如今有將近二十萬兵馬,拉攏了楊家父子,皇位已經坐穩了一半。
這個時候,孫弘禮這一方的人忍不住埋怨馮貴妃和五皇子。
“若非貴妃和五皇子殿下,皇上未必會這樣分派。”
“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縣主,他們怎麼就和人家過不去,一定要置人家於死地?”
“這楊承允也是,一代戰神,竟然也兒女情長,被一個女人左右!”
“如今只能祈求他當個純臣,兩邊都不站,畢竟,楊家一直都是如此,只忠於皇上。”
“不好說,爲了那個趙縣主,他肯定更希望七皇子殿下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