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
張君宇看見趙昭時,臉上帶着意外。沒想到她會這般大咧咧走在街上,不過轉念一想也沒什麼,這裏沒有人敢傷害她。即使有人要動她,街上的百姓的也不會同意。
誰能想到,兩年前那個人人以爲無依無靠,沒有背景的女子,此時竟然成了大兆的掌權者。
“張君宇?”趙昭有些意外,“好久不見。今年你的毛褲毛衣和羽絨服開始賣了嗎?”
張君宇沒想到她連句寒暄都沒有,開口便提這個,老實道,“嗯,開賣了。縣主,我們可沒有趁機漲價,也是照着官府的規則來賣的。大家拿着戶籍,一人只能買一套,兩人買一牀羽絨被。”
想到這裏,他還記得兩年前他驕傲自大,以爲毛衣毛褲和羽絨服是她瞎貓碰到死耗子,是她的極限。在她說自己掙錢的路子多時,他非但沒放在心上,還滿心嘲諷,認爲只有世家纔有祕方,纔有古法,可誰知——
她沒有世家的底蘊,但她有無窮無盡,無數新穎的東西,這些絲毫不輸世家的那些“底蘊”。
比如現在這個棉花,就是他沒見過的東西,棉花溫暖柔軟,能量產。棉布透氣,春夏秋冬穿着都適宜,尤其貼身穿,非常舒服。比羽絨服和毛衣毛褲更賺錢。
“你們也照着官府來賣?”趙昭意外,她並未這麼要求。
“是家父提的。”張君宇道。
張丞相?
趙昭蹙眉,他記得這位也曾想殺了她來着,張家也是千年的世家。
“除了按原價出賣,其他東西一律沒有漲價。”張君宇道,這是張家對新朝廷的誠意。
趙昭若有所思,誇道,“你們做得很好。”
張君宇鬆了一口氣,隨後囁嚅道,“縣主,不知道今後我們還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趙昭認真想了想,“有,但這得等一等。”
張君宇得了她的保證,心滿意足地走了。
禦寒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這幾天,楊承允幾乎天天來趙府,有時候過來一起處理公務,順便共用晚餐;有時候事情太多,入夜了纔過來,陪她散散步,看看書,直到她哈欠連天,他才戀戀不捨離去。
這一天,趙昭正準備睡覺,他又來了。
“你這幾天有點奇怪。”趙昭道。
楊承允拉着她的兩隻手,“昭昭,我不喜歡寒潮。”
“我也不喜歡。”趙昭一副懶洋洋,沒有精神的模樣。
“昭昭,”楊承允擰着眉頭,似乎不滿她的態度,他兩隻手捧着她的臉,把她的臉擠壓得變形,一字一句道,“昭昭,我們的婚期是不是要推遲了?”
“當然,不然冰天雪地的,不得把人凍僵了。”趙昭說着,心有所悟,所以他這些天的異常是因爲婚期?
楊承允耷拉着眉眼,哦了一聲,“推到什麼時候?”
“雪化的時候。放心吧,張大人和何大人已經重回欽天監,他們會幫我們找一個好日子。”趙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楊承允眸色幽幽看着她,“不能挑太遠的日子。”
趙昭嘴角一抽,這是有多急啊。
“倒也不用太省。婚禮的費用,我還出得起。”他這幾年也攢了不少錢。
“自然是你來出。”又不是她娶親。趙昭在心裏補充。
這一天後,楊承允的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好。
“今天回家喫飯,我們一家四口很久沒坐在一起喫一頓晚飯了。”楊義見自己的大兒子又要溜走,當即把人攔下。
楊承允皺眉,“您明知我和弟弟不和,勉強湊到一起會吵架,倒不如離得遠一些,遠香近臭。”
楊義嘆了一口氣,“是你娘想見你。她已經半個月沒見過你的面了。”
楊承允臉色沉了沉,到底沒說什麼。
晚餐很豐盛,楊父和楊母各坐兩邊,楊父下首坐着楊承允,楊承昊則和楊母坐同一邊。
楊家向來奉承寢不言食不語,飯桌沒有人說話,也沒人發出聲音,連咀嚼的聲音都輕得不可聞。
當楊父放下筷子時,楊承允也放下了筷子,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知道,他的母親絕非只是爲了叫他回來喫飯這麼簡單。
果然,不等碗筷撤下,他的母親大人便迫不及待開口了,“你和縣主的婚期推遲到什麼時候?”
“不知道,欽天監還在算日子。”楊承允一板一眼道。從前還以死相逼,讓他不要娶趙昭,如今倒是張口閉口趙縣主了。
楊承允不做評論,只盼着她不來攪合就行。
但他的母親似乎不肯就此放過他,她清了清嗓子,“那登基大典是什麼時候?”
楊承允的眼神倏地鋒利,他緊緊盯着他母親,回答道,“和婚期一起。”
劉氏被他盯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但爲了目的,她還是笑着開口,“怎麼會和婚期一起呢,多不方便啊。”
“婚禮和登基大典一起辦,也免得勞民傷財。”楊承允的語氣淡漠。
“這不合適。”劉氏訕笑,“婚禮那天,你們是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們身上。若是那天登基大典也舉行,那你父親和我豈不搶了你們的風頭。”
楊承允笑了,看向劉氏,又看向臉色難看的楊父,他冷冷道,“我和縣主舉行婚禮,順道舉行登基大典,和您,和父親的干係都不大。”
劉氏的臉沉了下來,一旁的楊承昊急了,插嘴道,“怎麼會幹系不大。你和縣主結婚,父親登基爲帝,母親爲後,這不撞日子了嗎。”
楊承允氣笑了,“父親和母親爲帝爲後,那縣主是什麼?”
“等父親母親老了,你和縣主再上位就是。”楊承昊道。
“呵,”楊承允眼神冰冷,“你確定等父親老了,是我上位,而不是你?”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楊承昊的臉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被人道破心事,心虛了。
“對啊,我就是這麼看的。不然你發個誓,你若是覬覦皇位,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楊承允看着他的親弟弟變臉,心裏冷笑,果然,他這個弟弟別的能力沒有,搶別人的東西倒是很在行。
“閉嘴,你怎麼能這麼詛咒你弟弟!”劉氏怒了。
楊承允不願再與劉氏爭辯,他轉頭去問楊父,“這事您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