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她當這個副團長，堂堂一系主任，竟然想出尿循這招。
估計對方一時半分不會出來，榮惜看看手上的“任命書”，轉身走出小禮堂。
看她出來，懶洋洋靠坐在欄杆上的秦頌，跳下欄杆迎過來。
“返校第一天喜提副團長，今晚上是不是請客慶祝一下？”
“行了。”榮惜回他一個白眼，“說正事。”
提到正事，秦頌肅起表情。
“我們樂隊準備錄幾首小樣，拿去唱片公司試試。錄音棚都找好了，你能不能抽時間，過去幫哥幾個把把關，提提意見？”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秦頌很清楚，榮惜在音樂上的素養遠在他之上。
儘管他自己就是作曲系的學生，但是他更信任的還是榮惜。
“什麼時候？”
“下週五，有空嗎？”
榮惜點頭答應，“沒問題。”
“不愧是好兄弟！”秦頌回她一個大拇指，“說，想要什麼，哥哥絕無二話。”
榮惜擡腿就是一腳，踢在他小腿上。
“你給誰當哥呢？”
兩人是同一年出生，在同一家醫院出生，榮惜比秦頌大三天。
那時榮家還和榮爺爺一起，和秦家一樣住在大院裏的老宅子。
榮惜聰明，遠比一般孩子早熟。
哪怕是玩遊戲，都比別人更有創意。
大院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她的小跟班，秦頌也不例外。
兩人從小一起玩兒到大，雖然不是親姐弟，卻也和親姐弟差不多。
儘管現在榮家已經搬出大院，秦頌從小到大也沒叫過她一句姐姐。
但是有什麼事情，還是會第一時間找她幫忙，讓她拿主意。
“小祖宗饒命，我這一米八的大長腿，一會被你踢斷了……”秦頌誇張地躲閃着，“別踢別踢，你是我哥行了吧？”
榮惜白他一眼，伸過右手。
“譜子呢？”
秦頌拉下揹包，從裏面摸出一沓曲譜遞過來。
“請榮老師多提寶貴意見。”
事關樂隊的未來，秦頌少有的語氣認真。
榮惜接到手裏，翻開看了看。
“我先拿回去看看，有什麼問題隨時聯繫。”
不等秦傾回答，臺階下已經傳來榮惜熟悉的聲音。
“惜惜。”
榮惜轉過臉。
臺階下，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滑下去的車窗裏，露出寧慎的臉。
他穿着黑色西裝，襯口上暗金色袖釦閃閃發光。
儘管戴着太陽鏡遮住臉，卻依舊掩不住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矜貴。
襯衫領口，整齊地打着領結。
榮惜：……
喫頓飯而已，用得着這麼正式嗎？
“可以啊，哪弄這麼大一帥哥？”
秦頌瞬間八卦魂燃燒，壞笑着湊到她身側，學着寧慎的語氣。
“還惜惜，真肉麻！男朋友？你們家人知道嗎？”
榮惜微笑向寧慎招招手做爲迴應，右手不客氣地向秦頌胸口，來了一計肘擊。
她斜一眼秦頌，奪着聲音。
“提醒你，敢說出去一個字，絕交！”
“別別別，打死我也不說半個字。”
秦頌擡起右手，在嘴上做個拉拉鍊的手勢。
“那我不打擾你談戀愛，譜子看完記得聯繫我。”
榮惜邁下臺階，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寧慎掃一眼走遠的秦頌，取出裝在保溫袋裏的冰淇淋遞給她，語氣隨意。
“剛剛那個……你朋友？”
“恩。”
“你們好像關係很親近。”
“那當然了，他穿紙尿褲的時候我就認識他……”
說到一半，榮惜突然停下來。
轉過臉，她審視地注視着寧慎的側臉，輕笑出聲。
“我們是發小，在一個醫院出生，在一個大院一起長大。我把他當閨蜜，他把我當兄弟。”
榮惜挖一口冰淇淋，塞到他嘴裏，享受着齒間奶香味化開。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大，醋，壇，子？”
寧慎伸過手掌，拿到她放在膝蓋上的曲譜，認真整理整齊。
注意到最上面那張任命書，他微微揚眉。
“副團長？看來要好好慶祝一下。”
“沒什麼好慶祝的，我正準備過一會兒去辭職。”
“爲什麼？”寧慎側眸，“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自己的樂團嗎？”
“那是以前，現在……”
榮惜含着冰淇淋轉過臉。
她和他說過，她想要組樂團的事嗎？
“現在怎麼了？”寧慎認真問。
大概是和他說過，她忘了吧。
榮惜沒有細究。
“現在……”她低着頭，用勺子攪着杯子裏的冰淇淋，“我知道自己沒有那個實力。”
她的語氣裏，滿是自嘲。
但是，寧慎還是聽出幾分憂鬱的味道。
寧慎轉過身，語氣鄭重。
“不，你有這個實力，而且你也應該去做。我看過你的演出，你是熱愛音樂的不是嗎？”
他永遠不會忘記，她演奏時的樣子。
那時候的榮惜，眼神裏滿滿地都是光芒。
哪怕她不在舞臺上。
“你不瞭解情況，我們民樂系加起來都不到五十個，連一個樂團的人都湊不出來……”
“那就組一箇中型樂團，或者……到外系發展團員。”
寧慎伸過手掌，扶住她的肩膀。
“我以前有過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他總是喜歡說……不試試，怎麼知道？如果你連嘗試都不肯，又怎麼知道自己不會成功？”
聽到這句話，榮惜捏着勺子的手指，微微一顫。
二叔活着的時候，也總愛這麼說。
……
“惜惜，不要害怕失敗，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不行？”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你做不到？”
……
寧慎扶着她的肩膀，將榮惜轉過身。
用拇指，輕輕扶起她，對上她的眼睛。
“惜惜，就算是爲了我，試一次？”
他不想看到她這個狀態。
他想要看到那個神情飛揚，眼睛裏有光，笑容燦爛得……能照亮他至暗時刻的榮惜。
因爲她，原本就應該是那個樣子。
榮惜擡眸，對上他的視線。
認識他這麼久，一直是他在照顧她，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她任何事。
這是第一次，寧慎要求她做一點事。
她開不了口拒絕。
看出她的鬆動，寧慎又拋出一個誘惑。
“如果你答應我試一試，我就給你一個驚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