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回過頭看看自己在說什麼?”
狗哥首先開懟,畢竟他是早就被懷疑的對象,這時候就該由他帶頭。
“你懷疑我,還算稍微能說得過去。可現在突然又點了另外兩個人,請問你的理由呢?一言不合就亂咬,到底什麼意思?”
“別急,我一個個說。”
馬金輪終於不再沉默,他臉上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首先是刁得一。”
“我懷疑他的理由主要有兩點。第一,昨天早上的被子。我確定我的被子被人掉包了,而他的房間就在我隔壁,相對來說,他能比較安全且迅速地做到這一點。”
“第二,有關三樓的挑戰。他跟星野結衣組隊後,直到現在也還沒有開始第一次挑戰。尤其是今天,星野結衣主動表示希望去試一下,但仍舊被他拒絕了。”
“鑑於此,我有理由懷疑他的身份有問題。在他的視野裏,星野結衣應該是好身份,如果挑戰失敗,好人陣營的次數再度減少,後續容錯率就會變低。假如在好人機會用完後,某組依舊可以開啓挑戰,就證明這一組中至少有一個殺手或中立。”
“另外……”
“你是不是在搞笑?”
沒等他說完,刁得一忍不住了。畢竟被人點殺,情緒激動也在情理之中。
“你的被子是不是真被人掉包,這點我不做討論。可就算是,憑什麼就因爲我住在你隔壁就要被你懷疑?就近原則是吧,逮着人了就咬?”
“至於三樓的挑戰,你們先前連續三組挑戰失敗,證明這遊戲顯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如果貿然嘗試,受懲罰也就算了,可機會是有限的,浪費掉就不會回來。”
他竹筒倒豆子般說完這一大串,馬金輪靜靜聽完,隨即笑道:“你父母沒有教過你,在別人發言的時候應該要先認真傾聽麼?”
“你……”
“你什麼你?”
態度突然變得強勢,馬金輪翹起二郎腿。
“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眼看刁得一還要和對方硬碰硬,林辰開口了。
“先等他把話說完。”
他已經看透了馬金輪的戰術——
一個字,拖。
審判會議一共持續四十分鐘,二十分鐘後纔開啓投票。如果他在會議剛開始就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計劃和推理的邏輯的話,由於此時投票尚未開始,大家就算完全相信他的推論,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也沒辦法投票出人。
只要還沒有開始投票,被他點殺的玩家就還有思考、反駁、逆轉局面的機會,他可以想辦法找到對方言語間的漏洞,選擇薄弱點進行突破。
因此,馬金輪很聰明地選擇通過沉默的方式硬生生拖過了前二十分鐘,直到後續大家都忍不住要開撕他的時候,纔開始解釋自己的想法。
這樣一來,或許還來不及等被他點殺的玩家想到反駁的理由,審判環節就要結束了。這樣一來,大家就只能採用馬金輪的觀點,趁時間還來得及完成投票。
如此,即使那人有反駁的實力,也沒有反駁的機會。
現在好歹還剩十幾分鍾,可如果再讓刁得一跟馬金輪吵一會兒,剩餘時間就真的不夠了。
馬金輪撇了林辰一眼,嘖了一聲,隨後繼續:“當然,對於刁得一,我是懷疑,他不一定是真的殺手。”
“然而,狗哥不同。他必是殺手無疑。”
“因爲,如果他不是殺手,昨晚我們不可能度過一個平安夜。”
“理由?”
不知舞問道,指尖纏繞玩弄着自己的紅色秀髮。
“首先,殺手方清楚蓋亞是不是真警長。”
圖窮匕見,馬大師開始操作。
“蓋亞如果是警長,不管狗哥是不是殺手,對於殺手來說,他們知道遊俠是誰,那麼剩下的幾個身份:平民、巫女和醫生,從描述上來看都不具備殺人能力。”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知道我在唬人,純玩嘴,我的威脅於他們而言完全無用。既然如此,他們有不殺人的理由嗎?當然沒有。”
“這點,有沒有問題?”
說完,他環視在座玩家,見無人提出質疑,他喝了口水潤嗓子,繼續道:
“那麼,後續就分兩種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我昨天發表了那種言論,殺手要麼認爲我是警長,要麼認爲我是警長的警犬,也就是他的代言人。但無論如何,由於我揚言要針對的狗哥不是他們自己人,所以不管怎樣,他們的利益不會受到侵害。”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昨晚一定會動手殺人。一旦動手,大概率就是雙死,一晚淘汰兩名玩家,而且還沒有被人點殺出己方成員的身份,血賺。”
“可事實是,昨晚沒有死人。那麼,就只剩第二種情況:蓋亞不是警長,狗哥是殺手。”
其實,直到這裏,雖然大多數玩家都能跟上他的節奏,但還是沒完全理解他的邏輯。
你說要殺狗哥,昨晚沒死人,所以狗哥就是殺手?
爲啥呢?
唯有少數幾人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林辰便是其中之一。
心情凝重。
麻煩了。
另一邊,馬金輪不急不緩地補充:“在這種情況下,殺手們昨天聽我那麼一說,在他們的視角里,不管我是不是警長,反正我肯定和警長脫不了干係。”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狗哥死了,他們一定會殺我。因爲如果殺其他人,雙死證明警長在場;而我點殺了狗哥,我的身份一定爲好,所以可以好人帶隊。”
“那麼,他們爲什麼不敢殺我呢?因爲狗哥沒死。狗哥沒死,他們就無法確定警長到底是什麼情況。”
“如果警長壓根就沒準備動手,或萬一先前就被混刀弄死了,那我就是在胡說八道。這相當於把嫌疑的球反過來踢給我,讓你們都以爲我是在胡言亂語,混淆視聽。這樣以來,後續開會,如果找不到確切嫌疑人,我這個胡言亂語的玩家肯定要扛推,對吧?”
“比如剛纔,在我開始解釋之前,你們大部分人的矛頭都對準了我,不是嗎?”
“還有一點,在我說要殺狗哥但狗哥沒死的情況下,如果我明顯是被殺手動刀殺死,那麼第二天狗哥一定會爲我的死的買單,他還是會死,沒區別。”
“而且我說不定還會在某些地方藏遺言,比如像之前那樣把東西壓在票箱底下。上面寫着:如果我死了,誰誰誰爲我的死買單。所以,殺手不如賭狗哥昨晚死不了。”
“除非,他們把現場僞造成警長錯殺好人被系統懲罰而死,這樣纔可能具備一定可信度。那麼,爲什麼他們不這樣做?因爲做不了。”
“據此,我合理推測,他們殺手的能力很多都是一次性的,無法再使用第二次。之前已經弄死了蓋亞,這次自然沒法再弄死我。”
“你和狗哥是對立牌,相當於綁定在一起,殺手不敢貿然殺你,我可以理解。”
刻琴忍不住問道:“可爲什麼他們也不敢殺其他人?”
“很簡單。就是因爲我昨天晚上的那句話。我說出那句話,就等於是在狗哥頭上懸了一把刀。”
馬金輪淡淡道:“他們不知道我能否殺狗哥,更不知道我會在什麼時候殺狗哥。如果他們把昨晚唯一的殺人機會用在了其他人身上,萬一下一秒狗哥就被我處決了呢?”
“雙死,證明警長在場;而我昨天說了那種話,證明我身份鐵好。如此一來,局面明朗,我仍舊可以以好人身份帶隊。”
“磨磨唧唧說一大堆…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狗哥裝作煩躁地碎了一句,但其實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還不明白嗎,殺手先生?”
馬金輪點了根菸,微微一笑。
“那我就解釋地再詳細一點,揉碎給你。”
“我剛纔的所有推論,圍繞的都是一個點——狗哥究竟死沒死?”
“昨晚,在平民視角中,狗哥就好像一隻薛定諤的貓。不打開他所在的15號房門前,誰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可從我剛纔的推理、從殺手的選擇來看,他並不是一隻被鎖死在密室的貓,而是時刻處於一種“被觀測”的狀態。他的生死爲殺手所知,殺手才能根據他的死活來選擇對應的戰術。”
“被殺手觀測卻沒有死,而且他也沒有點名殺手的身份…如此一來,他的身份還能是什麼?”
“只能是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