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們兩人的圖書館裏,俞涼很有耐心地一排排走過。

    離飯點還有將近三個小時,他們的時間很充裕。

    這裏歷史書籍和名著小說佔多,還有各個年代的世界地圖。

    走過第四排書架的時候,程雲野叫他停下。

    俞涼:“怎麼了?”

    程雲野示意他的臉貼近書架。

    俞涼照做,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他確信前方空無一人,但第五排的書架上,有一本書自己突了一個角出來。

    然後整本書往外一抽,橫空消失了。

    過了十幾秒,那本書原原本本回到原地。

    俞涼:“……”

    “有人在這?”他用口型問。

    這很明顯是有人拿出了書,翻了一會覺得無趣,又把書放了回來。

    程雲野搖頭。

    俞涼腦袋又麻了。

    他是一個情緒穩定的成年人,不會輕易崩潰。

    “我們先繼續看——”他噤聲。

    俞涼又聽見了那種拍照的聲音。

    這道聲音就來自書架背面。

    他示意程雲野留在原地,自己貓着步子,一步步走向拐點。

    咔嚓聲還在繼續。

    在安靜的圖書館裏尤其明顯。

    俞涼已經躲在書架盡頭,深吸一口氣,飛快探出了腦袋。

    他甚至做好能看到什麼驚悚鏡頭的準備。

    事實上,背面什麼也沒有。

    未知的纔是讓人恐懼的。

    他甚至抽出了大腿外側的匕首。

    昨天晚上他還認爲那些東西是存在在他們房間裏的。

    現在俞涼合理判斷它們一直跟着他們。

    他一手拿着刀,一手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

    然後照着剛剛的動作,重新試了一遍。

    相機也沒有捕捉到任何東西。

    他咬牙,覺得自己有被挑釁到。

    對方神出鬼沒捕捉不到身影,好像在說“你來抓我啊,你根本抓不到我”。

    俞涼深吸一口氣:“我們繼續看。”

    忽略了那些拍照聲和偶爾就會離開書架的書本,俞涼很快在倒數第二排書櫃發現了異常。

    每個圖書館都會給書本標註記號,便於歸類排序和查找。

    這裏的記號都是人工手寫以後貼上去的,俞涼抽出了一本書。

    “你看這本書的記號。”他彎下腰。

    一個人的寫字習慣是很難改的,給這些書本寫標籤的人有一個可能自己都不知道的習慣——

    他喜歡在每一個字的字尾小小的勾一下。

    俞涼指了指字:“這本書的標籤,應該是仿的。”

    程雲野不置可否。

    有人拿走了原本放在這裏的書本,用一本僞造的書籍填補了空缺。

    爲什麼拿走那本書?

    俞涼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到夢魘之牌的牌面。

    “小心!”

    身體被一股大力拉扯,俞涼整個人往後倒去。

    有一把水果刀幾乎擦着俞涼的鼻尖而過,直直釘入玻璃窗。

    他沒來得及劫後餘生,腳下的地板塌陷。

    程雲野的輪椅一個輪子陷了進去,被俞涼硬生生拽住了。

    程雲野:“快走。”

    俞涼:“嗯。”

    他把輪椅扶好,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圖書館。

    地面的異動在他們離開的瞬間停止。

    出於本能,俞涼回過頭,發現了記錄儀上的人數從5減到了3,又變成了1。

    俞涼:“……”

    他摸着差點就失去了的鼻尖,推着程雲野離開。

    “……看來我們還是要再去一次圖書館。”餐廳裏,俞涼咬着筷子,道。

    高佰問:“去查一下借還記錄快一些,就算沒有電腦,也應該有紙質的簿子記錄這些信息。”

    遊戲是不會無解的。

    俞涼點頭:“簿子或者電腦……不出意外應該在最後一排,但早上遇到了些狀況,我們提前撤出來了。”

    單英喆:“牌面上的本子會不會就是那本被替換走的書?”

    俞涼和他想法一樣:“有可能。”

    但高佰的視力越來越模糊,她不可能跟他們一起深處圖書館調查。

    她主動道:“這樣,我和……程雲野,我們在門口等你們,有什麼情況互相溝通。”

    剩下幾人通過了這個建議。

    俞涼這邊的情況交代完了,單英喆也簡單說了一下他們早上的收穫。

    他們在遛彎的時候遇到一個行事很詭異的老人,對方像小孩一樣在路上玩風車。

    他走路不穩,摔到地上還笑嘻嘻地想去撿他的玩具。

    “最後他是被穿着護士服的人帶走的,應該不是護工。”單英喆道,“我和高佰跟在後面,發現他們進了智學樓。”

    智學樓就是養老院設的老年大學一樣的地方。

    “另外,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好像在智學樓看見了嚴黑。”

    嚴黑,也是這場遊戲中的玩家。

    俞涼若有所思,一旁地程雲野破天荒地開口:“下午去智學樓,圖書館起碼隔一晚上再去。”

    他難得說這麼多話:“今天我們驚動了守在那裏的‘人’。”

    俞涼馬上點頭。

    他還是很相信程雲野的判斷的。

    那把擦着他飛過去的刀子的主人是真的想殺了他。

    單英喆對俞涼如此乾脆的反應嚇了一跳:“你、你這麼相信……”npc?

    俞涼點頭:“他也是我的朋友。”

    畢竟一塊參加三個遊戲了,程雲野也沒害過他,甚至救過他。

    單英喆:“啊?”

    他不太理解,但表示尊重:“行,那就去智學樓。”

    前往智學樓前,俞涼讓程雲野喫掉了今天的第二顆維c。

    智學樓就在食堂的後面。

    樓層很高,走廊兩頭各配置了一臺電梯,方便老人上下樓。

    單英喆看到嚴黑的時候他就站在六樓的樓道口。

    四個人進了電梯,才發現這臺電梯最高只到五樓。

    他們又換了另一臺電梯。

    一樣最高只抵達五樓。

    無奈,幾個人只好從五樓出來,試着找一找有沒有抵達六樓的樓梯。

    根據介紹,這層樓全部都是音樂教室。

    剛過飯點,智學樓幾乎沒人。

    但他們都聽到了鋼琴聲。

    循着聲音找過去,俞涼推開一間教室的門。

    裏面架着一臺鋼琴,悠揚的樂音就是從這架鋼琴上傳出來的。

    但讓所有人感到頭皮發麻的是,這房間裏空無一人。

    琴鍵按照譜子,自己有規律地跳動。

    高佰忍不住後退一步,單英喆把她護在身後。

    恐懼是人的本能,哪怕經歷了無數次類似的情況,依然不能完全克服。

    俞涼將門撞向牆壁發出一聲巨響,鋼琴聲短暫地停頓片刻。

    而後再次彈奏起來。

    好像有人聽見了動靜,回頭發現只是遊人參觀自己,便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樣。

    俞涼小聲“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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