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嬸把他們帶到專門做紙紮的房間內,示意兩人坐到小板凳上。
她一邊用手摸着照片,一邊解釋:“五天後的子夜,你們扎的東西都會活過來,爲你們表演。”
俞涼接過萱嬸遞過來的材料。
“可是……紙紮人不是不能點眼嗎?”
萱嬸只是答道:“要點的,那天,你們都要點的。”
俞涼沒再問相關的問題。
遊戲分明就是要他們往忌諱上去撞。
接下來的一整天,俞涼都在和程雲野一起扎自己的紙人。
萱嬸只教他們如何做,示範也用的是死人面孔。
午飯和晚飯都是草草吃了了事。
他們倆學得快,萱嬸見他們都能自己上手操作,就提前離開了。
走之前提醒他們不能做太晚。
屋內昏暗的燈光下,俞涼低頭琢磨紙紮:“我有個想法。”
“遊戲不可能讓我們安然無恙地度過這五天,等到那個所謂的活動開始才減員。”
俞涼看了眼時間:“這幾天辛苦,我們試試能不能備兩份紙紮。”
程雲野應了聲:“好。”
天色不早了,兩個人收拾了一下,起身回屋。
萱嬸把房間打掃得很乾淨。
但她只給了一牀被褥,顯然是對有一個人要打地鋪這件事沒什麼概念。
在俞涼提出自己睡地板的時候,程雲野把墊子下面的其中一層芯抽出來放到地上。
並提出了“我是npc不會生病但你會”這種讓人無法反駁的話。
木板牀很硬,俞涼一直到深夜都沒能睡着。
他在裏予的安撫下終於醞釀出些許睡意。
正要進入夢鄉,就聽見窗戶外面傳來了一絲很輕微的響聲。
俞涼又精神了。
這裏是二樓。
樓層也高。
他們所在的房間離地距離大約是現實中三層樓的高度。
窗外爲什麼會有聲音?
而且就在他睡覺的那個窗戶下面。
俞涼小聲地叫程雲野,頭從被褥裏探出來。
他的視線往小窗戶瞟去。
就和窗戶外面貼着的紙人對上了眼。
月光滲透了它纖薄的身體。
它沒有被點上眼睛,從面孔上看不出身份。
此刻,紙做的手從窗戶縫隙裏伸進來,正要掰開他窗戶的鎖釦。
俞涼:“……”
他迅速抽出匕首往紙人的手上扎。
遺憾的是他紮了個空。
那個紙人抽回手,挑釁似的拍了拍窗戶,獰笑着跳下去跑了。
俞涼準備掀開窗戶,敏銳地感知到上方還有一道視線。
他仰起頭。
果然,窗戶外側,上方還倒掛着一個紙人。
它見自己被發現了,同樣向下落去。
地面上滿是雜草,俞涼這次準備拉開窗戶查看,手臂就被拉住了。
程雲野單腿跪在牀板上,木板牀因爲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發出了變形的聲音。
他搖頭:“別看。”
俞涼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好吧。”
程雲野不會害他的。
見俞涼收回視線,他放心地坐回地上。
俞涼很快就知道爲什麼程雲野不讓他開窗。
和他們住的這間房子面對面的那扇窗戶裏,站滿了紙人。
它們全部面朝俞涼的方向,表情或哭或笑。
除此之外,在俞涼看不到的地方。
俞涼悻悻地蓋上被子。
他翻來覆去了很久,才勉強讓自己入睡。
聽見旁側的人呼吸逐漸平穩,程雲野貓着步子躡手躡腳地開門。
門外黑黢黢地暗地裏,他們白天扎的紙人正靠在牆邊。
臉面朝房間門口。
因爲還是半成品,五官殘缺,模樣甚是恐怖。
程雲野略過它們,打開了燈。
他們白天做紙紮的房間被照亮。
萱嬸坐在凳子上,肚子這邊傳來紙張的聲響。
“不是說了晚上不要隨便出來嗎?”她沒有回頭,問。
“外面的東西吵到他睡覺了。”程雲野回答。
“那些都是別的屋子裏跑出來的。”萱嬸的動作停了,良久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了。”
程雲野點頭,重新回到房間。
這一晚俞涼沒再被任何動靜吵醒。
第二天是大晴天。
解決掉紙人,他們又從萱嬸那學會了怎麼做小物件。
俞涼把凳子搬到門口,藉着陽光帶來的暖意快速幹活。
他手指很靈活,扎得飛快。
柯樂詠帶着松雲到他們家門口來扎。
俞涼擡了下頭算是打招呼:“怎麼過來了?”
柯樂詠笑道:“遊戲只說手藝要向主人學,沒規定要在主人家裏做。”
四個人圍成一個圈。
松雲沒怎麼說話,昨天晚上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柯樂詠:“昨天你們碰上那些東西沒?”
俞涼“嗯”了一聲。
柯樂詠拍拍口袋。
“昨天我設在房子周圍的符紙全部燒沒了。”他講起正事的時候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臉,“子夜後外面全部都是紙人。”
松雲瑟縮了一下。
他昨天起夜,到公共茅房上廁所。
要不是柯樂詠在他出門之前給他貼上了符咒,他此刻已經被站在隔壁坑的紙人殺掉了。
程雲野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松雲。
他的表現在遊戲裏不是很突出。
柯樂詠爲什麼會選擇和他組隊?
俞涼提出了一樣的問題:“你們爲什麼組隊?”
他依然低頭快速扎小物件,忙得擡頭的功夫都沒有。
相比於其他三人,松雲的動作算比較慢的。
他猶豫地看向柯樂詠。
見他點頭,松雲這才放心道:“我的技能很特殊。”
“……叫做還原。”
俞涼手裏的動作微頓。
這麼抽象的嗎?
“只要讓我看到玩家的屍體,我就能在腦子裏還原他們死之前十分鐘之內遇到的所有事情,並將第一視角同步給三個人。”
俞涼:“……”
驚了。
難怪柯樂詠選他當隊友。
對方帶着誠意來找他們組隊,俞涼簡單地介紹了自己,又看向程雲野。
程雲野:“我的技能能壓制鬼魂。”
俞涼:“……”
柯樂詠恍然大悟:“厲害。那我們正式結盟?接下來幾天有什麼事情……”
他還沒說完,不遠處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
一名女生赤着腳在還沒幹透的泥巴路上奔跑。
她終於見到了玩家,踉蹌着過來:“有……有情況!”
她喘着氣:“和我組隊的那個玩家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