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皓文……?”
“段皓……”
“不用喊了,”我睜開眼,看見鄭佳祈,“我已經醒了。”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沒有。”我揉眼,發現臉上有淚水,“想起來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你剛剛可是又哭又喊……先是罵你爺爺,然後又嗚嗚嗚地哭個不停。”
“我還說了什麼嗎?”我警覺起來。
我平時並不經常做夢,尤其是在過度疲勞之後更是無夢的睡眠。不知道爲何,這次我睡得格外不安穩。
“你好像還說了什麼東西……含糊不清的我也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鄭佳祈遞給我紙巾,向我展示手腕上的紅印,“碰你兩下結果還咬了我一口,你是狗嗎?”
“抱歉,”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平白無故地被人咬一口任誰都不會答應吧,況且我看她手腕上的牙印……挺深的。
“不疼的哦。”鄭佳祈把手腕收回去,像是收起了什麼寶貝似的,“你怎麼咬我都不會疼。”
“變態。”我本來還想着要怎麼表示歉意,聽到她剛剛的話立馬變得毫無內疚之心,像只死魚一樣靠在軟和的沙發上,“現在幾點了?”
“下午三點十四分。”
“我睡了這麼長時間嗎?”
“嗯。”少女看着我,“接下來去哪裏好呢……如果現在就把你放回去的話感覺有點可惜呀……”
“下次再約吧。”我找我的東西,感覺腦袋難受得像是要裂開一樣,想要回宿舍再睡一會。
“好吧……”鄭佳祈看起來有些失落。
“再會。”
“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不可以。”
回到宿舍時已經是四點了。室友都沒有回來,我倒在牀上,把手機充上電,拉上窗簾。
真是個頹廢的星期天。
……
“有你在旁邊,什麼東西都會變成甜的。”
……
“你是不是天天盯着好看的女生?”
……
“苦味可以提醒我這一切的美好都是真實的。”
……
“我的病呀,不能着涼……”
……
“我這病呀,不能受刺激哦……”
……
又做夢了,這次不是曉曉。
“呵——”我把枕頭扔到一邊,深呼吸。
這麼想來,鄭佳祈這傢伙雖然變態了一點,但確實適合做女朋友。
但不是我的女朋友。
自我攻略什麼的最爲致命了。
我清空了腦子裏的想法,從室友的安眠藥瓶子裏摸了一片。
這東西怎麼喫……說明書呢……
一次一片啊……
終於可以睡一會了。
醒過來的時候是週一早上六點。
有了長時間的睡眠,雖然心情雜亂,但是頭腦倒是多少舒服了一點。
簡單衝了個澡,我拿起手機,看着鄭佳祈頭像上的紅色的“99+”沉默了。
“噯,”我看向被我吵醒的室友們,“給你們介紹個對象要不要?”
“嗷——”室友興奮的那場面簡直是一屋子獸人。
“脾氣好,身材好,顏值好,很會撩,喜歡喝苦的東西,雖然生病了但如果按時吃藥應該很快就能治好,不能受刺激,不能着涼,喜歡貼貼。”我把鄭佳祈的聯繫方式挨個推送給他們,“誰先搶到算誰的,但不許說是我介紹的。”
呼——
忙完了這一切我長出一口氣。
以那幾個傢伙的水平,鄭佳祈應該可以被攻略吧……
這方法之前我怎麼沒想到。
接下來的三天我正常作息,準備畢業的事情。
屏蔽了鄭佳祈的手機號碼,想了想沒有刪除她的好友,想着等她找到下家之後再徹底斷絕關係。
第四天傍晚。
“段皓文啊——”室友看見我,撲了過來,“坑死我啦——”
“嗯?”我想着是前兩天偷刷他校園卡買可樂喝被發現了,“怎麼了?”
“你介紹的那個女生是什麼魔鬼啊啊啊啊——”
“蛤?”
“聊了好幾天她好不容易今天線下見個面,結果一見到我就拳打腳踢……甚至掏刀子出來……還問我是誰把她給賣了……”
“你說了嗎?”我有點緊張。
“你看我的衣服……”他把抱在懷裏的那件衣服給我看,破破爛爛的都快成布條了,“我怎麼敢不說啊……你是不是欠人家的錢沒還……哥幾個借你錢,你快還上吧……要不然你就危險啦……”
“你是不是刺激她了?”我本來就覺得鄭佳祈腦子有問題。
“絕無可能!我剛看見她,一句話都還沒說呢……”
“不至於吧……”我拿出手機,本想問問鄭佳祈到底發生了什麼,卻發現她的一條短信。
【你在幹什麼傻事呀,我可是真心愛你耶】
【我等着你來救我】
【好傷心,呼吸困難……】
配了一張圖片。
鄭佳祈原本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正從那裏流出來。旁邊的地上還擺了很多的紗布、止血藥和碘伏。
最下面是她的住址以及門上密碼鎖的密碼。
“瘋子……你又在幹什麼傻事啊……”
我推開室友,給急救中心打電話,報告了她家的住址和門上的密碼,動身去醫院。
急診科的消毒水味好濃。
走廊裏的燈光有些刺眼。
我有些恍惚。
我對面站着鄭佳祈的父母。
“孩子……救救佳祈……”中年女人淚流滿面。
“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嗎?”
“佳祈她……”女人從包裏掏出來一張a4紙給我,標題很顯眼。
【南汐市第三醫院】
【病危通知書】
“啊……?”我不明白爲什麼割腕會導致如此嚴重的後果。
“佳祈她剛拆掉心臟起搏器……真的不能受刺激……”
“阿姨求求你,幫幫我們……把她叫醒好嗎……”
“我進去真的可以讓她醒過來嗎?”
“阿姨求求你……求求你……”鄭佳祈的母親翻來覆去只有這一句話。
“好……”我戴上口罩,進了急救室。
急救室裏面異常地雜亂,一張移動牀被圍在醫護和各種儀器之間。
鄭佳祈躺在那張移動牀上,插着呼吸管,上身赤裸,貼滿各種連着導線的電極。
我注意到生命體徵檢測儀上的藍線和黃線是直的,血氧飽和度正在極速降低。
那羣醫生和護士注意到了我,讓出一條不算太寬敞的路。
真的可以嗎……
我走近,拉起鄭佳祈那隻沒綁繃帶的手。
“竟然真的動了!”旁邊不知是誰低聲地喊。我也看到鄭佳祈的睫毛在顫。
“鄭佳祈……佳祈……醒過來好不好……?佳祈……”
“滴——”一聲嗡鳴。
我轉過頭去看聲音的來源,萬分震驚。
生命體徵檢測儀上,那三根線都有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