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

    寬闊的後座,窗外徐徐而過各式各樣的燈籠高高掛起,各個角落都瀰漫着H國獨有的傳統節日的慶祝氣息。

    扶清懶懶地靠在窗邊,視線定在外面如同電影一般閃過的景色。

    又是一年。

    她這麼想着。

    十三歲之前,她每一年都是同師父一塊過,十三歲後她去了神祕島,神祕島那沒有過年這一說法,後來又過了兩年,她離開神祕島,去了M洲,當了個洲主玩玩,同樣也沒再過過年。

    細細數來,她也有五年沒有過這節日了。

    車輛緩緩地行駛着,最終駛進了宋家的獨棟別墅內。

    “啪!”地一聲響。

    齊齊的開門聲響起。

    扶清下車前裹了裹身上的棉服,纖瘦的身子完全地被寬厚的衣服給包裹住,只露出了一張小臉。

    臨近年末,K城的溫度急降,乾燥帶着寒意的風颳在臉上一時間讓扶清的臉頰兩旁染上了紅暈,彷彿像是被人特意打上了一抹淡粉色的腮紅一般。

    忽地一下,扶清感覺頭上一暖,隨後偏頭一看,便瞧見身旁的宋聿正面無表情地將帽子戴在了她頭上,隨後也不等她開口說話,自己的手便被緊緊地包裹在了男人的大掌裏。

    “冷。”

    宋聿輕咳了一聲,薄脣抿了抿,臉色一片平靜地拉着扶清的手放進了自己兜裏,隨後朝着屋內走去。

    “……”

    這小子如何做到每件事情都能幹得如此自然的……

    身後跟着的蘇淮桉還有顏漫兩人此刻紛紛對視,在瞧見彼此眼裏和自己相同的意味不由地搖了搖頭。

    整個區域幾乎都被紅色所包圍,每個傭人身上都穿着充滿濃重喜慶感的衣服,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少爺,扶小姐。”

    “少爺,扶小姐。”

    每個人瞧着並排而來的兩人紛紛打起了招呼。

    “少爺。”陳嫂從一旁走來,臉上不同於其他人的喜悅,反而有了憂愁。

    她走上前朝着扶清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了宋聿:

    “夫人今天上午從華夏嶺回來之後便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不喫不喝一直到現在。”

    “我媽不喫不喝?!”顏漫迅速地走了上來,語氣裏反而有着驚訝。

    她媽這個人最愛養生了,別的不說,一日三餐一定要喫,不管心情再差都是這樣,如今聽到宋婉不喫不喝還把自己反鎖在家裏,她倒是有些意外,不過意外之後她臉上便有着擔憂。

    “我上去看看!”顏漫說着便朝着樓上走去。

    客廳內。

    扶清和宋聿靠坐在沙發上,身後站着的陳嫂時不時地看向樓上,眼底有着擔憂。

    “砰!”地一聲,樓上傳來巨響,隨後便只聽見了噼裏啪啦東西掉落的聲音。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原本還懶散地靠坐在沙發上的宋聿和顏漫兩人頓時消失在了客廳內。

    等到陳嫂走上樓,兩人已經進了宋婉的臥室。

    偌大的臥室內此刻一片狼籍,各式各樣的名貴精巧的瓷器紛紛裂開散落一地,精緻的羊毛地毯上被沾染了血漬,宋婉不似從前那般優雅得體,此時頭髮凌亂地跪坐在毛毯上,手腕處有着血液正慢慢地往下滑落。

    “媽!”顏漫衝上去死死地捂住宋婉的手腕。

    “別碰我!”

    宋婉躲開了顏漫的手,語氣裏完全沒有當初的溫柔淡雅。

    “媽!你幹什麼!你別鬧!”

    顏漫瞧着宋婉躲開她的動作,再加上宋婉手腕上不斷往下流的血,話音之間滿是哽咽。

    “去醫院。”宋聿徑直朝着宋婉走去。

    “別碰我!”

    宋婉任由着自己的手往外淌血,隨後緩緩地從毛毯上站了起來。

    “你們兩個,現在別出現在我眼前!!!”

    宋婉的聲音不高,沒有任何的感情,透着平靜,儘管此刻她髮絲凌亂,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她身上的氣勢。

    “媽…你幹嘛!你手流血了!現在得去醫院!”

    顏漫的小臉上已經被淚水所佔滿,眼底滿是心疼,說着就要朝着宋婉走去。

    “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宋婉說着便已經走到了窗邊,佔滿鮮血的手已經扶上了欄杆,只要她身子往後一倒,她立馬就能掉下去。

    “我不上來了!我不上來了!”

    顏漫瞧着宋婉這一動作立馬停下了腳步,絲毫不敢再往前邁一步。

    “你們兩個,給我出去。”

    宋婉的視線一一在顏漫和宋聿兩人身上掃過,眼神裏完全沒有之前的慈愛,只有冷漠。

    “我……”顏漫嘴巴微張,眼底通紅。

    “出去吧。”扶清擡眸看向了顏漫和宋聿。

    “出去!”

    宋婉聲調拔高,這次竟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兩人。

    “媽……”

    “走。”宋聿轉身拉住了顏漫,看了一眼扶清,隨後便走了出去。

    兩人一走,整個房間內便只剩下了扶清和宋婉兩人。

    忽然宋婉整個人彷彿卸了全部的力氣,如同棉花一般往地上倒去。

    “阿姨。”

    扶清身子一動,將就要倒在地上的宋婉給扶了起來。

    “我沒事…”宋婉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隨後扶着扶清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

    扶清將宋婉扶到牀上,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她手腕上的傷。

    傷口已經乾涸,血液凝固,不再往外滲血。

    “清清吶,我要走了。”宋婉靠在牀上看着扶清無力地說着。

    “阿姨去哪?”

    扶清自然地接着宋婉的話,手上拿着從儲物戒裏掏出來的紗布以及棉花,沾着碘伏輕柔地擦拭着她手腕上的血漬。

    宋婉傷的不重,只是把手腕處外層的皮膚給劃破,這點傷她還是能處理。

    “回家。”宋婉緩緩地說道,任由着扶清清理着自己的傷口。

    “還回來?”

    扶清聽着宋婉這話眉頭不經意地擡了擡,手上的動作沒停。

    回來?

    宋婉聽着扶清這話神色間浮起一抹悲傷,她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不回了。”

    這個地方沒什麼讓她值得留戀的,她回去之後,再也不想回來了。

    “嗯。”

    扶清擦拭完畢,將紗布給手腕處的傷口覆上,拿出紙膠帶給固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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