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問確實有疑問,“老張,共犯量刑一般能到什麼程度?”
“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還是由你先來說說手上掌握的信息吧,方便我做出準確的判斷。”
“好。”岑問點點頭,將已有的信息詳細告訴張昊,其中還包括了網絡推手蔣武海的信息。
張昊單手慣性梳理他的地中海,一邊聽着,一邊陷入思索。過了好久,他才又擡頭看向岑問。
“岑問,你如果要追究林凱的刑事責任,恐怕難度不小,他的量刑毋庸置疑是幾個人中最輕的一個。”
岑問有些不明白,“可他明明是整件事的幕後主導者。”
“你說對了,正因爲是幕後,他才最容易撇清責任。”
“林綵鳳和岑天宇,他們有視頻出鏡爲證,毫無疑問能定性成誹謗。網絡推手蔣武海,他通過對賬號的操作實現事件的推動,必然也會留下證據。”
“反觀林凱,他最難定性。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假設他說自己是受到林綵鳳和岑天宇的欺騙,在行事時,林綵鳳和岑天宇對他隱瞞了關鍵事實,導致他判斷錯誤,出於義憤參與這件事。那麼法院在實際審判的時候,就會考慮犯罪動機的因素,給予減輕量刑。”張昊詳細地說道。
岑問毫不懷疑林凱的人品,要真走到那步,他絕對會拋掉林岑兩枚棄子,選擇獨善其身。
張昊繼續解釋:“當然了,話又說回來,也不是完全沒辦法給林凱定罪,只要能拿到完整的證據鏈,足夠證明他在犯罪中是主導地位,那他就跑不掉了。”
“但這麼做無疑會增加你的取證難度,畢竟它是隱藏在林凱和其他當事人之間的隱祕關係,可不像已經公開傳播的那兩個視頻。”
“說來說去就是需要證據。”岑問低聲道。
“法律講得就是證據。而且你想想,就算是證據確鑿的林綵鳳和岑天宇,他們被判處的最大可能性,也只是一年以下有期徒刑。”
“再加上這份案件,並沒有嚴重威脅到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屬於情節相對輕微的,且符合緩期的相關規定,所以他們最大的可能性,是判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緩期兩年左右執行。”
張昊都沒說完,關於對林凱的量刑判斷的話,岑問就全明白了。
心拔涼涼。
他和高捷一直以爲,能把林凱送到監獄裏去學習踩縫紉機,看來還是有難度。
取證是問題。
量刑也同樣是問題。
可就算林凱最終可能只是會被判處緩刑執行,岑問也想狠狠地回敬他。
這不只是給他一個教訓,打擊他的囂張氣焰。更重要的是,有幾年緩刑在身,這傢伙做事就會有諸多顧忌。
至少可以讓他老實一段時間。
“老張,謝謝你,我基本都清楚了。”岑問由衷地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參與者們逍遙法外,我會想辦法提供證據。”
岑問最終下定了決心。
“你有取證的辦法嗎?”張昊問。
岑問記得,幼薇曾和他說過,手裏有林凱和蔣武海勾結的證據,只要他需要,就能隨時提供出來。
之前,岑問是不想給她添麻煩,遲遲沒有去要證據。但眼下要是真沒其他辦法,也只能自打臉皮,開口讓幼薇幫忙了。
“我有個朋友,手裏應該有證據,我可以找她幫忙。就算證據還是不足,這次我也絕不罷休,哪怕請法院和警察介入取證,也一樣要提起訴訟,不讓林凱過得痛快。”岑問溫和的眼眸中閃過一閃即逝的冷意。
張昊感受到岑問的堅定,笑了笑,“沒問題,只要有證據,我就一定幫你打贏官司。而且,官司的費用也像當初我在直播間裏承諾過的一樣,免費爲你打。”
“那謝謝你了,老張。”諮詢完畢,沒其他事,岑問就告辭先走了。
張昊起身,把岑問送出門外。岑問離開後,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平叔,您好,我是天平律所的小張,岑問今天來找過我了。”他說。
……
天林集團總裁辦公室。
蘇幼薇正在處理着工作,平叔敲門走了進來。
“平叔,有事嗎?”蘇幼薇從一堆繁瑣的文件中抽離出來,擡頭看向平叔,語氣平靜地問。
平叔走到跟前,輕聲彙報:“小姐,姑爺今早去找了張昊。”
蘇幼薇神情並無意外,今天喫早飯的時候,夫妻之間閒聊,岑問就有簡單說過這事。
“張昊怎麼說?”她問。
“他說姑爺準備起訴。”
“他總算下決心了。”蘇幼薇淡淡地一笑,繼而道:“讓他全力支持岑問,如果需要提供證據,我會直接提供。”
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或許我也可以找個機會,巧妙地把相關證據轉交給岑問。”
平叔聽得明白,這是小姐對姑爺在細節上的照顧,也體現了她對岑問的態度。
換做平時,他會覺得欣慰。但此時,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可張昊剛纔也說起了另外一個需要注意的問題。”
“什麼事?”
“姑爺到目前爲止都不清楚,當時是我們在背後介入運作,才讓林凱一敗塗地。”
“那又如何?”蘇幼薇眉頭微微蹙起。
平叔又說:“姑爺起訴,法院和警方肯定會要求他提供證據的來源,並詳細地調查證據的提供人,以及姑爺和證據提供人的關係。”
蘇幼薇色變,頓時反應了過來。
證據是由她提供給岑問,岑問無疑是要如實向法院陳訴。
屆時,很多事情都將無法再隱瞞。
她的身份也會暴露!
平叔嘆了口氣:“張昊並不清楚您的身份,但以他的聰明才智,並不難判斷我身後的人是誰。”
“他說如果真要起訴,我在背後幫姑爺運作視頻的事,很有可能也會被查出來。”
“所以我現在擔心的問題是,會不會因爲我,導致小姐你的真實身份曝光,而姑爺知道這一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