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震駭欲絕。
李大根說的辦法，太狠了，這是要毀掉西關醫院啊。
這事若是鬧上新聞，輿論共同聲討之下，掀起輿論風暴。
西關醫院上至領導，下到護士，可能都要受到影響。
但損失最大的一定是領導階層。
他不但要丟掉主任的職位，甚至連醫生都做不成。
“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這麼做，會爲你招來多少恨嗎？
你知道會有多少人找你麻煩嗎？”
威脅？
李大根冷聲道：“有多少人恨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就想看看有多少人倒黴！
同時我還保證，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你！”
說完轉身拉着趙迎雪就走。
趙迎雪猝不及防，她還沒明白過來爲什麼走。
趙主任先是一愣，隨後想到後果，他嚇得急忙追了出去，跑到李大根前面，伸手攔住：“別走，有事情咱們慢慢聊，走，去我辦公室。
不就是辭職嗎？
我給你辦好手續，交到你的手上。”
辦公室裏的醫生，也一齊追了出去，他們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看到趙主任這麼說，一個個長吁了一口氣。
都爲患者開過多餘的藥物和檢查，他們都不想事情敗露。
李大根冷冷地看着趙主任：“我跟你好好談，你卻出言威脅，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現在不跟你談了，你又攔住不讓走。
你以爲什麼事情都以你的意願爲發展嗎？
你太自以爲是了。
滾開！”
在衆多醫生的矚目下，被罵滾開。
李主任面紅耳赤，想要發飆，可是他不敢：“對不起，剛纔我錯了。
我不該爲難趙迎雪的。
我道歉。”
李大根黑着臉道：“道你媽的歉！
我不接受，我就想扯橫幅，想說道歉，去跟那些患者說去吧！”
說完拉着趙迎雪就要離開。
撲通～
李主任直接跪在了李大根的身前：“我錯了，求你不要這樣，趙迎雪，這事鬧大了，大家都不好。
求你們不要追究了。
我馬上就辦好離職手續。
今天是我的錯，我自扇耳光。”
口中說着，就往自己臉上扇去。
李大根還想走，趙迎雪一把拉住：“要不算了吧。”
她發現幾位同事，都用異樣的目光看着她，有兩個相熟的，雙手合十，正在求她。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否則在這東山縣城沒辦法生活下去了。
李大根深吸一口氣，知道有些規矩他一個小小的村醫，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這麼大的事情，新聞媒體都不敢報道。
若是想改變，只能有一個更規矩，更公正的醫院出現，讓這種醫院沒有生意可做。
他們自然會改了毛病。
他的便民診所也許做大之後，就能讓這種醫院徹底被淘汰。
想到這裏，他有了方向，衝着跪在地上的李主任震聲道：“快一點辦好離職手續，否則別怪我翻臉。”
李主任激動地不停地道謝：“感謝，太感謝了，我這就去辦理離職手續，十分鐘就給你送過來。”
說完他小跑着離開。
不到十分鐘時間，他拿着手續過來：“這是離職手續，院方領導都簽字了。
這是你的戶口檔案，還有社保手續，都給你拿過來了。”
趙迎雪接過去，看了一下，對李大根道：“離職手續辦好了，咱們走吧。”
李大根嗯了一聲：“走，這破地方的領導，沒一個好東西。“
李主任被罵，臉上肌肉抽搐，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直到看着李大根離去，他才小跑着去院長羅永勝的辦公室。
羅長勝得知事情的原委，嚇得魂不附體，在辦公室裏不停地走來走去。
幾次拿起電話，想要找他的後臺彙報，都忍住了，見李主任進來，着急地問：“怎麼樣？”
李主任喘着粗氣道：“手續給他的時候，沒有翻臉。”
羅長勝長噓一口氣，口中反覆地重複着一句話：“那就好，沒翻臉就好，沒翻臉就好。”
說完慢慢坐下，此時他才感覺後脊背溼漉漉的，出了一身冷汗。
正在這時，劉家書來了，他氣呼呼地走進來：“羅院長，不好了，咱們醫院門口開了一家診所。
他們在醫院門口開診所，這不是跟咱們對着幹的嗎？”
他瘋了吧！”
劉家書見羅長勝如此態度，心中暗喜，這倒是省了許多麻煩：“說起來還是你們醫院的醫生。
就是那個叫趙迎雪的，她在門口開診所。
她這不是打醫院的臉，這是打院長您的臉。”
趙迎雪？
羅長勝聽到這個名字就一陣頭大，剛送走的瘟神，沒想到竟然去開診所去了。
這事情麻煩了，首先不能硬逼，否則狗急跳牆。
想到劉家書一直腦子靈活，辦法多，決定徵求一下意見：“你有什麼辦法嗎？”
劉家書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辦法：“搞活動，醫療設備檢測打折，體檢也打折。
特別是感冒發燒，小診所就能治療的小病。
咱們都打折，讓她的診所無病可看。”
羅長勝皺眉不語，這是個好辦法，而且見效很快，但這是醫院，不是超市。
這對醫院影響不好。
想了一下，他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也只能如此了：“好，現在就拿出打折方案，立刻找人做橫幅廣告什麼的。
還有公交車站臺，還要做燈光廣告。
拿出大醫院的優勢，讓趙迎雪的小診所沒有患者求醫。
沒有患者，賺不到錢，她的診所就關門了。”
便民診所。
此時已然開始營業，趙迎雪穿着白大褂坐在辦公桌後面，桌子上，聽診器，壓舌板，血壓儀，溫度計，擺得整整齊齊。
可是看着門口行人路過，沒有一個上門求醫的，隨着時間推移，她逐漸沒了耐心。
“大根，沒有患者怎麼辦？”
李大根斜倚在門框，看着兩個工人換街邊燈箱上的廣告，笑着道：“沒患者登門好啊，證明沒有人得病。”
趙迎雪沒好氣地白了李大根一眼，風情萬種：“別開玩笑好不好，醫院的患者排成隊，過道加牀位，怎麼可能沒有患者？
估計是人家不屑於來咱們這裏。”
李大根也沒有好的辦法：“等吧，等到一個機會，就能打響名聲。”
趙迎雪卻沒有信心，來一兩個病人，也轉變不了，患者對診所的偏見。
現在她沒有營業之前，把診所想的太簡單了。
營業之後，到處都是問題。
其中最大的問題，患者不信任，沒有患者願意光顧。
不遠處，劉家書與劉主任看着兩個工人換廣告燈箱。
但兩個人的心思都不在換燈箱上。
兩個人一直盯着便民診所，一直不見一個患者進入診所。
兩個人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劉家書笑着道：“在患者心中，診所和醫院相比，醫院儀器齊全，專家醫生更多。
而診所聽着就低檔。
所以他們不會選擇診所就醫的。”
李主任點點頭，他認可這種說法：“咱就是想得太多了，太把診所當回事了。
這家診所連一個月都撐不過去！”
劉家書有些得意：“咱們倆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找點樂子。
咱們記錄一下診所什麼時間有患者求醫。
什麼時間倒閉。
你覺得怎麼樣？”
李主任也來了興致：“好，咱記錄一個診所的失敗歷程，這個蠻有意思的。”
兩個人讓保安搬來兩個小凳子，擺了一個小桌子，開始記錄診所的接診情況。
一天過去，不見一個患者光顧。
下班的時候，趙迎雪看到兩個人，臉微微發燙：“大根，這兩個人是來看笑話的嗎？”
李大根面色陰沉，他早就看到兩個人了，冷聲道：“好了傷疤忘了疼。
他忘記了怎麼下跪道歉的。”
趙迎雪嘆了口氣：“也許他看透咱們不敢扯橫幅，不敢將事情鬧大。”
李大根沒有說話，若不是趙迎雪，他可能已經扯橫幅了。
但終究有所顧忌。
第二日。
劉家書和李主任蹲守在診所不遠處，繼續做記錄。
就看到一個嶄新的筆記本，上面寫着，某年某月某日，天氣晴朗。
起始時間，早上八點，便民診所剛開門，不見一個患者。
一個小時以後，又填寫了一行，仍然不見一個顧客。
劉家書見李主任寫得認真，笑着道：“別寫了，你放心，今天仍然沒有一個患者光顧的。”
他剛說完，突然驚呼了一聲：“咦，好像……有一個顧客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