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臺機器的問題主要出在加工精度的誤差上,一般是由於車牀使用時間過長,關鍵零件出現了鬆弛或者磨損。

    但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還真只能慢慢檢查。

    看着何雨棟這兒敲敲,那兒聽聽,時不時還讓車牀空轉兩下,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何雨棟是否成功,關係到廠子裏能否出一個奇蹟啊!

    忽然,何雨棟抄起工具,開始進行拆卸,拆完後,又很快組裝了回去。

    “報告各位領導,各位前輩,修理完成!”何雨棟擦了擦手上的機油,長舒一口氣。

    “我來給各位領導、前輩彙報一下,這臺機器的故障部位,以及修理過程。”

    何雨棟神采飛揚,侃侃而談。

    本來就是青春年少的大小夥子,長的又俊俏,還有能力,氣質又佳,衆目睽睽下毫不怯場,學歷出衆,言談有物,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不少領導都動了心,想着自己有什麼親戚朋友家的好姑娘,介紹給這個好小夥兒。

    在何雨棟講述完成後,兩個八級鉗工檢查了一下,衆人才是終於確認,這臺機器真的被調好了。

    “好同志,好同志!”廠長滿面春風。

    在他廠子裏出了這麼個能人,還是從他手底下出去的,這說明什麼?說明他領導有方!

    “小何同志,你的未來,一片光明啊!”

    “多虧了廠長的培養。”

    何雨棟謙虛了兩句。

    他的目光掠過李副廠長,掠過幾位德高望重的車間主任,掠過那幾個老資歷的八級鉗工,卻沒有忽略易中海晦暗的目光。

    “我宣佈,三車間的何雨棟同志,六級鉗工考覈,成功通過!”

    廠長大聲說。

    “希望小何同志再接再厲,早日成爲八級鉗工,爭取考上工程師,爲我們軋鋼廠再創輝煌!”

    衆人捧場的鼓掌。

    “小何啊,你今年才二十五歲吧?”

    廠長和藹地問。

    “是,我是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的六級鉗工,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李副廠長拉着他笑道。

    “我一定認真鑽研技術,繼續努力,提升自身能力,爲車間爭光,爲廠子爭光,爲國家爭光。”何雨棟誠懇道。

    “好!國家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廠長眼中滿是讚許,“這樣,鑑於你的表現,廠裏獎勵你一張自行車票,其他同志有沒有意見?”

    “沒有沒有。”

    “是小何同志應得的。”

    “是啊,這樣的人才,應該獎勵,應該獎勵。”

    大夥兒衆口一詞。

    “謝謝廠長,也謝謝各位領導、前輩。”

    何雨棟謙虛道,雙手接過自行車票,“我一定繼續奮鬥,絕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這年頭,自行車票屬於稀罕物。

    想買自行車,得憑票購,而這自行車票,是分配到各個廠子裏,再看錶現往下分配的。

    雖然紅星軋鋼廠是個大廠,可一年的自行車票也不會超過二十張,廠裏可是有幾萬人啊。

    這狼多肉少的,哪裏夠分?

    光這一張自行車票,就夠讓別人眼紅。

    不過,對於何雨棟來說,自行車票在其次,關鍵是,他今天在廠領導面前留下了至關重要的優秀印象。

    以此爲基礎。

    以後的路,會好走的多!

    考覈花了一上午的時間,何雨棟也該喫午飯了。

    食堂裏,衆人都向何雨棟打聽,看他的考覈過了沒有?

    “僥倖通過了。”何雨棟一律微笑着謙虛應答。

    “嚯!真的假的!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那還能有假!廠長他們看着考覈的!何雨棟沒必要撒謊。”

    “他才二十五歲啊!”

    “是,二十五歲的六級鉗工啊,是咱們廠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了。”

    “真是天才!”

    “對,太天才了!”

    “還是第一個跳級考覈的!”

    “嘖嘖嘖,你說說人家這腦子,怎麼就那麼好呢?”

    “哎,我跟何工差不多大,還只是個三級鉗工呢,沒法比,真是沒法比!”

    “哎,何工有對象沒?”

    “幹嘛,你要給人介紹啊。”旁邊人說道。

    “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得了吧,我猜你肯定介紹的是你老家的姑娘吧?人家何工這麼厲害,怎麼不得找個知書達理溫柔體貼的?你老家的土妞,人看得上嘛。”

    “說的也是,哎,咱們廠裏啊,不知道有多少女工春心萌動呢!”

    “……”

    衆人議論紛紛。

    何雨棟則八風不動,買了兩個白麪饅頭,再加上自己帶來的菜,喫的噴香。

    很快,有好事兒的工友,過來了。

    “哎何工,你不是和那個一車間的賈東旭打賭嗎?結果怎麼樣啊?”

    何雨棟眉梢微微一動。

    “我反正是通過了,不知道他怎麼樣。”

    其中一名工友笑道:“嗐,就他那德行,考三級鉗工?嗤。”

    何雨棟不緊不慢地加了一筷子菜。

    “如果我們都通過了,就算打平。如果他沒通過,不知道會不會老老實實叫我爹。”

    “那肯定得叫,我們按着他,也得讓他叫!”

    “對!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說話就得算數!”

    周圍人看出殯不嫌殯大,都跟着起鬨,正說笑間,突然外面鬧哄哄的吵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咋了?”

    “剛纔不還說賈東旭嗎?他今天參加三級鉗工考覈,操作失誤,把腿捲進去了!”

    “啥?!”

    大夥兒都三口兩口把飯喫完,趕過去看看情況。

    一車間。

    三級鉗工考覈也不是啥大事兒,就在車間裏舉行了,先是零件加工,然後是機械使用和修理。

    賈東旭兩條腿都卷在車牀裏,上半個身子趴在外頭,伸着兩隻手嚎啕大哭。

    “救命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鮮血順着車牀流下來,暈染開一片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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