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辛苦的女人。
她看到自己一個又一個生下孩子。
抱着揹着。
孩子在家裏啼哭。
看到婆婆罵着她不會帶孩子。
看到丈夫在家裏癱着。
看到自己下垂又貧瘠的胸部被不斷吮吸。
此刻最應該體諒心疼她的母親。
侃侃而談着如何好好保胎。
如何生下兒子讓婆家開心。
從前的一切期待和希望。
變成忽明忽暗的星掉下來。
天空又黑暗一片了。
壓得她喘不過氣。
也不想再站起來搏鬥了。
不是因爲她不想了。
只是她可以失去的東西越來越少。
什麼力氣都沒有了。
如果這個時候她拍桌而起說着這樣不對。
她不想靠這個孩子討好他們一家人。
又再一次站在了自己母親的對立面。
她不想了。
她不想再吵了。
如果和秦淮茹再次吵起來。
自己真的孤身一人。
無依無靠。
連能大聲說出不滿的地方都不再有了。
小當輕輕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媽。我會好好保胎的。”
“對,這就對了小當,喫完飯好好回家去,我們不來硬的,我們只要生下孩子,其他的就迎刃而解了。”
會迎刃而解嗎?
不會的。
小當明白自己遇到的問題不是這個。
“嗯。”
她還是乖巧的應答了。
下午路陽真的來接小當了。
秦淮茹把這件事當作神話一樣跟何雨柱說。
甚至馬上就要告訴街坊四鄰的樣子。
路陽撓了撓頭笑。
“我就是怕晚上她一個人回家。”
小當也覺得開心。
只有小槐花躲在門後看。
歪着腦袋。
秦淮茹叫她出來和姐夫打招呼。
她搖着頭不出來。
“你看這孩子。”
“沒事,媽我們先走了。”
“誒。”
秦淮茹笑着招呼她們走。
然後一邊笑着一邊轉回頭。
高興的不得了。
走回房的步子都扭來扭去。
“看看你姐,這還回家來呢,那麼好的婆家。”
“媽,姐大着肚子半夜回家來,肯定不是鬧彆扭的。”
“我知道啊。”
“那爲什麼這麼輕易把小當送走。”
“你說的那地方是地牢一樣,那是她的家,現在這已經不是她的家了,不管怎樣也是她自己選的。你就不能和小當一樣懂事一些嗎?”
“我不懂事?”
“我要你好好學護理,多體面的工作,以後找了婆家人家肯定會喜歡的,也會敬重你幾分。”
“我根本不喜歡。”
“喜不喜歡的。你去做就是了,你媽我難道會害你不成?”
“我就是不喜歡。”
“你看你這個樣子你能做成別的什麼嗎?你想的美。你能考上中專就不錯了,你以爲你是什麼天才?”
青春期的孩子最害怕打擊。
心裏的傲氣如野草瘋長。
如果給他們世界上最難走的路。
即使眼看着荊棘遍地。
有人說一句你們不行。
他們也會馬上向前走去。
踩的腳底一片鮮血。
連帶着血肉留在路上。
臉上也要面不改色。
小槐花狠狠盯着秦淮茹。
彷彿看着最討厭的敵人。
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輕飄飄丟下一句。
“你這孩子,真是的,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誰能管得了你啊。和你那爹一模一樣。”
這話彷彿汽油倒在火海里。
一秒之內升騰起巨大的火花來。
“你早就不盼着我們好,你心裏不知道多盼望着我們過得差呢,你嫉妒生氣,因爲你過的不幸,你是如何嫉妒冉秋葉的你就是如何嫉妒我們的,你每天午夜夢迴都在祈禱我們姐妹都過的不幸,甚至你換了冉秋葉的孩子,這樣你才能獲得一點安慰,你噁心死了,你是最陰暗最不稱職的媽媽。”
秦淮茹被這話就這樣堵在原地。
腦袋嗡嗡。
心裏也嗡嗡。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堵在胸口說不出來。
原來竟然是無法反駁。
不是因爲她真的如小槐花所說的不堪。
而是小槐花靠着自己做的事情對自己做出了揣測。
她無法阻止這想法。
這估計早就橫亙在她心裏。
盤旋長大的種子。
最後毫無殺傷力地說出一句。
“不會的。哪會有母親嫉妒自己孩子比她過得好呢?肯定希望她過的好一點,你們過得不好對我也沒什麼好處。”
小槐花哪能聽的進去這話。
在她心裏秦淮茹一早就變成了善妒。
不解人意。
工於算計的母親。
不過一會兒無言的沉默後。
小槐花便奪門而出了。
“離家出走不是在家門口徘徊。”
倒春寒的晚上。
小槐花對着瑟瑟發抖又躲在門口不肯回去的自己說道。
她敲了敲頭。
對着無能的自己咒罵。
“你活該連離家出走都這麼窩囊,你和你媽說的一樣沒用,連離家出走都沒有地方可以去。”
正踢着腳下的石子煩躁。
遠處何雨柱提着兩個飯盒。
叮叮噹噹響。
走路也不甚穩當。
距離還遠就被小槐花一下子聽到。
她原地思考了幾秒。
還是如抱頭鼠竄般逃跑了。
不要被何雨柱抓回家。
否則更丟人了。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
躲在牆角高高堆起的垃圾旁。
那是院外老漢收的可以賣錢的東西。
散發出黴味。
捏着鼻子屏息了一分鐘。
直到腳步聲走遠了才放下來。
何雨柱根本聽不到什麼聲音。
只是自顧自哼着輕快小曲兒。
心裏感嘆。
喝完酒回家。
老婆孩子熱炕頭。
人間美事一樁。
然而事情不盡如人意。
一進門就是秦淮茹在餐桌旁哭泣。
手裏還拌着晚上要喫的菜。
何雨柱一擡頭。
指針不多不少指向十二。
“你們還沒喫飯嗎?這是怎麼了?”
“你怎麼不說你不回來喫?”
“你們沒等到就自己先喫唄,難道還非要等一家之主回來再上桌啊,跟二大爺他們一家學的臭毛病?”
”你爲什麼不說你不回來?”
何雨柱疑惑一下。
摸摸鼻頭。
感覺氣氛不對了起來。
肯定不是因爲這件事。
“今天小當他丈母孃家來了?你們吵起來了?”
“下午被路陽接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路陽這小夥子還是個男人樣子。。。那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