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半天,是你不把這飯店轉出去,讓我跟着賠了這麼久!”

    說完又是一拳上去。

    打出一片嘴角的血來。

    滲出絲絲血滴。

    王聰並不驚訝。

    反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執着。

    眼神透露出無盡的渴望。

    “不。等我們這個店賺錢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你相信我,劉哥。”

    “你還要我相信你多久?再賠下去我們家就完了。”

    “求你了哥,我不能失去這一次機會了,我不能失敗。”

    “這個我不管你。你失不失敗也不關我的事。因爲你不轉讓多賠的錢,我也不會幫付。”

    劉海中一邊揉了揉自己的手。

    覺得心臟也突然有些疼。

    於是坐下休息。

    倒了一杯水。

    王聰拿了一把棉籤。

    隨便擦了擦。

    轉身就出去了。

    “去哪?”

    劉海中喘着問。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喘氣有些困難。

    心裏以爲自己剛剛打王聰太過用力。

    於是聲音也更低了。

    “我有事要幹,您不是放棄了這個飯店嗎?我還沒有。您放棄了就不用來了。”

    王聰留下這麼一句。

    揚長走了。

    劉海中只覺得心裏更加發堵了。

    似乎自己不幫他繼續是他的錯。

    腦海裏一幕幕浮現自己。

    豪擲所有家財來幫他的樣子。

    心裏暗罵。

    “養不親的王八羔子。和我兒子一樣大,和我兒子一樣的白眼狼。”

    隨後心裏覺得可笑萬分。

    自己竟然相信一個年輕人。

    明明初見時那麼不相信的人。

    過了不久就把命運全交付在他手上了。

    可能也是命運弄人。

    三大爺舉家搬遷還不夠警醒自己。

    還希望着靠別的方法翻身。

    如果不是這樣。

    自己現在還能勉強着過活。

    可是現在。

    全完了。

    心上的痛感更具強烈。

    心裏的痛苦。

    這麼久以來的不安越來越嚴重。

    一瞬間全壓上他。

    二大娘好似記得那天。

    記得那天是很久以來格外熱烈的陽光。

    好像自從那個飯店的消息傳到她耳朵裏。

    她的家裏就總是籠着一層厚厚的濃霧。

    很久都撥不開。

    一切都不可控制的跌入一個又一個深淵。

    不可拯救的。

    每一個人都入迷般的。

    順利又不順利的。

    而今天劉海中在家躺了十天後第一次出門。

    她突然覺得陽光重新顯現出來了。

    蒙在迷霧裏的家庭重新現出迷霧來。

    心裏突然回味過什麼。

    腳不受控制地走向那個巷子最後。

    走過去的時候。

    她看到每一家店都或多或少地坐了幾桌客人。

    心裏期待着最後一家也能有些客人。

    讓劉海中的心情好那麼一些。

    然而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店裏除了劉海中。

    沒有一個人。

    他推開門。

    “連王聰都不來看店嗎?”

    沉默了一會兒。

    她走近繼續說道。

    “沒事兒,你不想來以後也不用來了。明天去上班吧,我看你都好些了,我也出去找個乾的,幫人帶帶孩子洗洗衣服也行,我們總能還上的。借的不都是鄰居的錢嗎?我爸媽的錢不着急還的,還有,你該去檢查一下了,我怕你血壓高又復發了。叫你不準喫那麼多肉,還有不讓你喫豬油炒雞蛋,不也是怕這個嗎?誒呦,對了,這次你也能戒掉你的癮了,也不知道你這每頓要肉的癮是怎麼染上的。我們家也不是那大富大貴人家。”

    她洋洋灑灑地說了很多。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想說那麼多。

    可是一句話也沒有聽到回答。

    二大娘好似反應過了什麼。

    於是沒有轉身的繼續說。

    “劉海中。我跟了你這麼一輩子了,你對我夠好嗎?你良心說。。。不夠好吧。。。沒有我對你好那樣對我吧。。。所以以後我替你還錢的時候,想想我,感謝感謝我,好好對我。。。還有我爸媽。。。嗯?好嗎?”

    劉海中在那天血壓過高腦溢血離開了。

    王聰後來在市場。

    提着他買到的最便宜一家的花生米。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花生撒了滿地。

    骨碌碌滾了滿地。

    他把步子跑到最快。

    覺得一生以來的打擊和不甘。

    此時都演變成愧疚了。

    看到王聰跑過來氣喘吁吁的樣子。

    二大娘過了很久回味過來。

    覺得他也不是一個那麼不好的人。

    至少那時候遺憾和悔恨。

    抱歉和急切佔據了那個年輕人的腦海。

    和金錢利益完全無關。

    很多人道聽途說。

    戳這王聰脊樑骨罵他狼心狗肺。

    說是他活活把劉海中氣死的時候。

    之中二大娘一句都沒有這麼說過一句。

    她並不在意劉海中是否真的那天是被王聰氣到。

    所以犯了高血壓。

    她只是覺得所有人都不是在懷念和遺憾這個人。

    反而把火氣和窺探慾望。

    指責別人的權力。

    運用的淋漓盡致。

    用這些掩蓋自己根本不關心一個人的離開的冷漠。

    院子裏一下子離開了兩個大爺。

    一下子像失去了兩個人們心中的頂樑柱。

    坐久了位置。

    不論如何。

    離開了就像缺失一塊地方一樣的奇怪。

    院裏的人開始總是那麼說。

    還對着二大娘說。

    以此來表達他們的心情。

    也給二大娘一些安慰。

    但她總是回答。

    “習慣了就好了。習慣了就好了。”

    不知道是在對他們說。

    還是對自己說。

    下葬正好趕上了清明。

    院裏的人都幫忙。

    二大娘沒錢擺幾桌酒。

    甚至湊不出棺材錢。

    一大爺擺了擺手。

    終於顯示出他的作用。

    擔起了一份責任來。

    “錢的事我來想辦法。還是要體面些把海中葬了,我們活着的人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死了的人不再見面,活着的人總要再見面,能做的就是好好告別,好好繼續生活。你說呢?”

    二大娘在他離開之後。

    總是陷入一種愣怔中去。

    旁人和他說話。

    也總是不經意之間就神遊了。

    一叫又醒過來。

    此時她也被叫出來。

    愣着點頭。

    “好,好。怎麼都好。”

    下葬的錢何雨棟也出了一份。

    因爲多少聽到了事情的原委。

    爲了生活而賭一把的人。

    生活只是捏捏大手就把人重新打入深淵了。

    他也覺得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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