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棟!”

    冉秋葉一邊叫着。

    一邊撲進何雨棟的懷抱。

    嗚咽出聲。

    “別這樣!等會兒媽出來了,看到你這個樣子更害怕了。”

    冉秋葉很聽話地忍住淚水。

    但是繼續趴着。

    一下一下抖動。

    “爸呢?”

    “我叫他在一樓大廳喫飯。喫完再上來,勸了好久他才願意,非要和媽一起喫,不想自己一個人喫飯。”

    “怎麼辦。”

    “嗯?”

    “爸爸連一個人喫一頓飯都不想。媽媽真的生病了怎麼辦。”

    “沒事的。還沒有出來結果,等出來了,要是真的。。。那我們就好好治,好嗎?一起陪着她,我們一起陪着她。”

    “嗯。”

    冉秋葉很乖巧地點頭。

    然後喃喃地說着。

    “怎麼辦。以後多聽聽媽媽話就好了。”

    何雨棟一下一下拍着。

    “你很聽媽話。很孝順。現在還有機會,也許是虛驚一場。”

    冉母換好衣服出來。

    看着疲倦萬分。

    從一大早到下午。

    奔波着沒有喫飯。

    一項項檢查。

    再有精力的人。

    都會被消磨殆盡。

    連冉秋葉的嘴脣都發白。

    但是看着冉母的樣子。

    心裏除了心疼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何雨棟扶着她倆下去喫飯。

    一個人在上面等通知。

    冉母喫的慢。

    一個人一小點一小點地喝着一碗粥。

    冉秋葉也喝不下。

    她看着母親知道她也喝不下。

    但還是硬着頭皮用了很久。

    喝完了一整碗粥。

    就是怕她們擔心。

    好像只是一天的功夫。

    媽媽就從健康變的不健康了。

    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但仍舊裝作若無其事。

    冉秋葉也要裝作若無其事。

    他看一眼父親。

    坐在一旁。

    也安靜地看着冉母喝粥。

    看得入神。

    她覺得父親也一定有了心裏的預感。

    不僅今天脾氣格外暴躁些。

    於是吵鬧着一頓飯也不肯落下的想要一起喫。

    認真盯着眼前人不想少看一眼。

    這種奇怪的心靈感應大概就是在一起幾十年的默契。

    但她此時不希望有這樣子的默契。

    何雨棟低着頭看着那張報告單。

    一直看了很多遍。

    如雷貫耳地定住。

    呆愣在凳子上不說話。

    “肺癌晚期。”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幾個字。

    當命運把災難降臨再一家人身上時。

    他才覺得如夢初醒。

    原來遙遠的事情也會觸手可及。

    原來離奇的故事此刻就是真。

    原來命運從不應許過任何人奇蹟的發生。

    奇蹟沒有降臨。

    病痛就是降在了他們身上。

    降在他們的親人身上。

    降在冉母身上。

    陰影將會籠罩這裏。

    淚水和無奈。

    疲倦和痛苦。

    但何雨棟不能等在原地。

    時間會流動。

    他僅僅是用幾十分鐘接受這件事情。

    其他人就大概能夠猜到了。

    等何雨棟拿着單子下來。

    冉秋葉和冉母冉母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只是說了一句。

    “沒事的。以後我們一起治病。一家人一起嘛,沒什麼。”

    無盡的沉默。

    然後沒有淚水。

    冉秋葉不知道怎麼。

    等這個最後通牒下來的那一刻。

    她又突然哭不出來了。

    可能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她才格外平靜了。

    “沒事。”

    冉秋葉最先開口打破沉默。

    “我們回家吧。”

    癌症來得很快。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一家子已經要收拾着行李住到醫院去了。

    這是醫生說的第一步。

    而且很緊急得要開始治療。

    推一天都是一天的耽誤。

    來不及反應。

    也沒有一家人的溫存和情長。

    大家就只是馬上收拾着東西。

    冉母坐在牀上發呆。

    微笑着看窗外。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去醫院的前一晚。

    冉父仔門外園子裏抽菸。

    何雨棟看到了。

    也站出去點一根菸。

    “麻煩你們了,小棟,你真的是好孩子,值得託付秋葉一生。”

    “爸,您謬讚了。我這人遇見秋葉之前,橫衝直撞,根本沒有一個安定的樣子。沒有她,這家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是啊。”

    冉父深深嘆一口氣。

    “都說男人是家裏頂樑柱,女人其實才是主心骨,如果沒有你媽,我真是不知道哪裏的孤魂野鬼。談不上有什麼生活,更別說家了。”

    說到這裏。

    何雨棟才感覺到無盡得悲傷涌來。

    似乎吞噬了冉父。

    佝僂的老人。

    最無助的丈夫。

    此刻只好一句句感謝着他。

    “我沒什麼本事。要沒有你們,連怎麼給她治,能治多久都不知道。說着不想拖累,可又何嘗不拖累呢。”

    “爸,您別這樣說。也千萬不要這麼想,如果沒有那幾年的事情,恁事多麼受人尊敬的好老師啊,現在也一樣,您是很好的人,很值得尊敬。”

    “謝謝你。”

    月光灑落在很多個房頂。

    何雨棟覺得此刻卻只灑在了他們一家。

    月光溫柔。

    此刻又冷又溫柔。

    如同前路一般。

    冷寂又蓬勃着希望。

    搬進病房的時候。

    冉母坐在牀上四處看。

    還溫柔的誇讚這裏陽光好。

    曬着很舒服。

    冉秋葉一邊放東西一邊說。

    “何雨棟跟護士說了,特意選的。”

    “沒有佔用別人的吧。那我可不要。”

    “哪裏?就是隨便選一下的事情,先來後到,沒有佔別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

    冉父提了桶出去打水。

    依舊泡了冉母最愛的普洱。

    然後吹了遞給她。

    冉母莞爾一笑。

    “喲,伺候上我了?難得。”

    “說的我以前事甩手掌櫃一樣,我可從來不是那種坐下指揮女人幹事,什麼也不幹的那種男人。你知道的,我最看不起那樣。”

    “是是是。遇到你我最知足了。”

    冉秋葉聽着起一身雞皮疙瘩。

    回過頭調侃。

    “咦,爸媽,你們最近更過分了。”

    “有嗎?”

    “有。”

    冉秋葉認真點着頭。

    神色無比認真。

    “那你也找你的棟哥啊。”

    “我可不,他還搬東西呢。誰像你們,打情罵俏,不務正業。”

    冉母把雙腿放上牀。

    搖晃着。

    “反正眼下。我可是要好好休息了,這是多難得的機會,就讓我女兒女婿,丈夫,一起照顧我。我生病了。要你們照顧。”

    冉母帶着撒嬌語氣。

    冉父和冉秋葉一起笑着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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