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下身,憐惜的撫上笑的那樣燦爛的少女照片...
那是個多麼可愛,樂觀的姑娘啊..
她還是來了,即便多麼不想要接受這個姑娘的離去,她也還是來了...
“怪我,是我回來的太晚...”
她坐在石巖上,眸色複雜,輕聲喃喃一句。
重生的一切都好像對她的救贖,她找到了她的愛,也逆改了自己的命運,但她依舊錯過了阿月的人生。
往日形影不離的小姐妹,她弄丟了...
她還是弄丟了..
多麼巧合啊,她們這對姐妹,都遇到了一樣的處境。
而偏偏她們又太像,一樣的倔強一樣的驕傲...
當年的她不曾和封景祐相守,而阿月和荊應恆也註定了是個解不開的死局。
愛嗎?
當然是愛的吧...
可恨呢?
答案一定也是確定的!
而她是幸運的,因爲她重生了,她解開了這個死局。
但是...
“阿月...是不是你也會遇到自己的平行時空...”
如果是那樣,該多好..
....
“怎麼會突然回來?”
同樣身着一襲黑色的褚明宇從不遠處走來。
虞暖沒有看他,遮蓋下的一片陰影也知道他已經來到身邊。
“師兄,你會恨我嗎?如果不是因爲我,當初阿月不會出現在P國,也就不會受傷。”
如果沒有受傷,便也不會給荊應恆可乘之機。
要真的追究起來,一切都是因爲她..
她垂下頭,滿心的愧疚讓她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帝都,她迫切的想來和她道歉。
褚明宇寬厚的脊背遮擋住了直面的陽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的臉上盡顯風霜憔悴,可他不怪虞暖。
就算是剛纔知道是虞暖帶阿月去的P國,他也沒有怪她。
“說到底,你也是被支配的受害者,又有什麼錯...”
“是他們對嗎?”
關於三年前虞暖接到的那個任務,誰都查不到,但是褚明宇卻覺得除了他們不會再有其他人。
虞暖沒有說話,此時的沉默卻更加確定了褚明宇的猜測。
“師兄,我想問你一件事。”
平靜的後山,雨溼過的晴天,虞暖似乎是終於鼓起了勇氣問道。
男人幽深的目光撞入她的視線。
“當時在月洲的除了師父一直都只有我們三個是嗎?”
過往的記憶已經恢復了大半,可她總有種感覺,她好像還忘了什麼東西。
每每想要追索過去那些碎片的時候,心底就莫名的有一種窒息的痛苦,可分明,她恢復的記憶中在月洲的那些年大多是開心的。
褚明宇的眸底有那麼一瞬的驚訝,一閃而逝,快到沒有人能捕捉到。
“你怎麼會這麼問?”
虞暖捂着心口壓抑的位置:“總覺得有一道模糊的痕跡是我該記起來的...”
男人的眼睛別過去,嗓音微啞:“或許只是你多想了...”
“是嗎...”
虞暖輕喃一句,卻沒有一絲的放鬆。
走的時候,褚明宇沒忍住問她:“你如今真的幸福嗎?”
虞暖腳步微頓,卻沒轉身,她知道褚明宇想知道什麼。
畢竟...
一開始她也算不得幸福。
淅淅瀝瀝的小雨又開始下,褚明宇一個人站在雨裏,就那樣看着墓碑上陽光的少女。
她們不是會爲命運低頭的人,如果過的不如意即便是消亡也會做出抗爭。
他的阿月便是死在了這場抗爭....
.....
醫院靜謐的走廊空無一人...
盡頭的單人vip病房,昏睡的男人逐漸恢復些許意識。
陰沉的天色襯的房間微微昏暗,卻也能基本看的清東西。
麻醉之後胸口的傷口痛到麻痹,似乎有所感應,他看向窗邊。
“你是誰?”
帶着昏睡許久之後的獨特沙啞嗓音,夾雜着隱忍。
便是重傷剛醒,凌厲的鋒芒不減,自眼底狠狠的盯住背對着他的女人。
之所以說是女人,便是她的身形和落在棒球帽下長長的黑髮。
“怎麼是你!?”
虞暖緩緩轉身,便見男人的神色毫不掩飾的爬上流露出詫異。
虞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只冷漠的對上他的目光,眼見着他眸底的神色不斷轉變。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是你開的槍!”
直接篤定的一句話沒有任何的疑問,男人目光陰冷的看向她。
“怎麼?是想再給我一槍?”
男人微眯着眼,看不出真實的情緒。
虞暖冷眸淡淡:“今天來,只是告訴你,我動手和阿祐無關,我不會就此收手,而你若要報復也儘可以找我!”
一聲冷哼帶着胸腔的震動,他其實並不平靜:“我和虞小姐應該沒有什麼私仇...”
“沒有嗎?可我卻想要你死!”
荊應恆的目光纔算有了一些變化,“給我一個理由!”
“你分明猜到了不是嗎?”
男人脣角微顫,想要窺探些什麼,可虞暖的目光除了冷漠便無其他。
“她呢?爲什麼她不來?”
他有些艱難的從病牀上仰起頭,顯然,他確實是猜到了虞暖是因爲褚子月對他動手。
“她想殺我...爲什麼不自己來,只要她想要,這條命我隨時可以奉上。”
虞暖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到他面前,冷的淬毒的目光並沒有因爲男人表現出的弱勢而有任何的波動。
“就你這條爛命,憑什麼覺得只要死了就可以消弭一切傷害?”
帶着諷刺十足的嗓音從上方傳遞。
“你欺她身後無人,囚困她三年....荊應恆,放心,你還沒有比她更痛苦,所以你還不能死!”
“想知道她在哪?做夢!”
她斂起目光,將帽檐往下壓了壓,不再理會男人的詰問。
想知道阿月在哪裏,他怎麼配啊...
“那你呢!!”
走到拐角處準備離開的虞暖腳步一頓。
因爲這一聲厲喝,男人不住的咳嗽了幾聲,他剛經歷一場大手術,身體正是脆弱。
“你和景祐在一起了不是嗎?憑什麼你們可以幸福卻要來這裏評判我!?他也強迫將你留在了身邊,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連着情緒激動的說了這麼多,男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又蒼白了許多。
虞暖沒有回身,向着上空仰了仰頭:“原來你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沒做錯....”
強忍住想要補槍的衝動,她深吸了一口氣道:“荊應恆,至少..阿祐不會拿孩子來脅迫我。”
上一世,即便她再怎麼作鬧着離開,除了下藥那一次,封景祐都沒有不顧她的意願強要她。
頓了頓,她嘴角露出幾絲嘲諷的笑意:“忘了恭喜你,她懷孕了,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