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帝師年紀大了,折騰半天就有些面露疲色。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方帝師就打算回府休息。

    君七看他實在力不從心,那也不知道被她拋棄了多少年的愧疚之心突然冒了個頭兒。

    這老爺子這麼大歲數了,被自己用了半晌累成這樣也沒說什麼,咋想都有些不得勁兒。

    君七把老爺子拉到了一處偏僻處,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根兒銀針,她把銀針放到方老爺子眼前晃了晃道:“鐺鐺鐺,老爺子看到沒有,就是這根兒銀針,有幸落在了我的手上。”

    “從此它就不是普通的銀針了,而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針!”

    “怎麼樣老爺子,本姑娘給你扎幾針,去去您身上的病竈?”

    她這滿滿的江湖騙子的既視感,讓倆隨從果斷把方帝師拉遠了些。

    倆隨從警惕的看着她,方帝師朝君七擺了擺手,笑道:“老朽休息一下就好,就不麻煩何大小姐了。”

    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方帝師確實不認爲她會有多厲害的醫術,但他也沒懷疑君七會害他。

    “您放心,我扎針,保證不疼。”君七知道方昆不相信她,她也沒廢話,直接上手。

    倆隨從一左一右擋在方帝師面前,並向君七伸出的手襲擊而去。

    君七手腕翻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人給他們脖頸處來了一針。

    然後兩個人就直接定在了那裏,除了正在轉動的眼珠子能看出他們既驚又慌的心情,他們是一點兒都動不了了。

    方帝師也是驚的不輕,別看這兩個隨從外表挺普通的,但他們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沒料到君七居然僅一下就把兩人都治住了。

    其實君七能一招制敵,主要是因爲這兩個隨從輕敵所致。

    他們以爲君七隻是個普通的小姑娘,而君七又知道他們是高手,下手就多了些鄭重。

    在方帝師驚訝的時候,君七已經把一根兒銀針插在了他的頭頂上。

    緊接着方帝師就眼睜睜的看着君七左掏掏右掏掏的一連摸出十多根兒銀針。

    然後他頭上手上又多了十多根兒針。

    她就不怕自己不小心被扎到嗎?方帝師有些神遊天外的想着,一般人放銀針是不是也跟她一樣隨便。

    大概兩刻鐘過後,君七把銀針從方昆的身上拔下來,然後隨便往懷裏一揣。

    方昆……總感覺這小丫頭不靠譜是怎麼回事?

    君七在倆隨從的穴道上輕輕點了一下,倆隨從恢復自由,忙上前查看方帝師的安危。

    被倆隨從提醒,方昆才感覺出來,自己此刻簡直神清氣爽呀!

    不僅身體沒那麼疲累了,連多日來的昏昏沉沉的頭腦都清醒了不少。

    方帝師驚奇的看着面前笑的得意的小丫頭,一身詭異的功夫,一手不凡的醫術,這姑娘藏的好深!

    “怎麼樣,本姑娘沒騙你們吧?”君七傲嬌的擡高下巴道:“要不是看你這老頭兒順眼,本姑娘才懶得管你呢。”

    “不過本姑娘可跟你們說好了哈,今日之事你們不能往外傳,不然本姑娘讓你們好看。”君七揚了揚小拳頭威脅道。

    方帝師笑着搖了搖頭,這姑娘本事不小,就是這脾氣秉性有些離經叛道。

    “何大小姐……”倆隨從見自家老太爺不僅沒事,反而精氣神好了很多,放下心來的同時看向君七眼睛都要冒火星子了。

    “你們幹嘛笑的這樣猥瑣?”面對笑的跟狼外婆一樣湊上來的兩個人,君七納悶兒道:“你們倆身體好的很,用不着我扎針。”

    “不是……”其中一個隨從道:“何大小姐,我們就是想問問您這功夫屬於哪派,師從哪位高人?”

    “還有還有……”另一人忙道:“您能不能傳授兩招……”

    “滾開!”君七不痛快的對兩個笑的一臉諂媚的人道:“你們又老又醜的,別想打本姑娘的主意……”

    倆隨從的笑僵在了臉上。

    就好扎心。

    方帝師自過了古稀之年就回了故里,這次回來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登門者也是絡繹不絕,但都被婉拒了。

    方帝師已經到了垂暮之年,無心也無力再應付這些官場上的人或事。

    用句不好聽的話說,他已經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人了,餘下的時光他只想與家人聚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今日的家宴,是方家專門爲方帝師所辦。

    淵政帝帶着鬱墨之輕車便裝出現在方家門口,有同樣穿着便衣的侍衛上前敲門。

    門房出來,侍衛拿出令牌,沒心理準備的門房立刻跪地高呼萬歲。

    淵政帝等人進到方家,方家衆人跪地恭迎,在方帝師行禮的那一刻,淵政帝忙疾走幾步扶住了他。

    “老師快快免禮。”淵政帝神情恭敬。

    他稱呼的是“老師”,可見方昆在他心裏的地位。

    “大家也都免禮吧。”衆人在淵政帝的吩咐下起身,然後恭敬的垂手站在旁邊。

    “老師”淵政帝招過鬱墨之道:“這是墨之,您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方老太傅連聲道:“墨王之姿,比之少年時是越發俊郎了。”

    “墨之”淵政帝對鬱墨之道:“快見過老太傅。”

    淵政帝來方家連親兒子都沒帶,偏偏帶了鬱墨之這個大外甥,足可見他對鬱墨之的偏愛。

    “見過方老太傅。”鬱墨之拱手,語氣平淡。

    “不敢當……”方老太傅趕忙回了一個禮。

    他是德高望重,但身份卻沒人家高。

    他跟鬱墨之也就十多年前見過,這都十多年了,模樣都有些模糊了,更別提什麼感情了。

    他還沒在人家面前倚老賣老的資格。

    不過看着眼前這個清俊淡漠猶如站在雲端的年輕人,方老太傅還是感慨了一句:“安定公主泉下有知,看到墨王如此優秀……”

    突然他意識到這話不妥,馬上道:“老朽失言,請皇上恕罪。”

    他也是老糊塗了,居然當着人家甥舅倆的面提死去的安定公主。

    唉,看來真是不中用了。

    方老太傅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着年齡的增長,越發懷念以前的人而已。

    安定公主其實也算是方老太傅看着長大的,後來他們都成了淵政帝皇權路上的先鋒,商討政事,出謀劃策,那勁兒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的歲月也是方老太傅一生最難忘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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