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七站定回頭,看着那位有些滄桑的周家當家人,她勾脣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周老太爺,你呀,太貪心了。”
什麼都想留下,到最後只能失去的更多。
看着瀟灑離去的君七,周老太爺久久無法回神。
這個外孫女再也不是那個懦弱的連喘口氣都要小心翼翼的小丫頭了,相反的,她變得犀利且無情,這恐怕會成爲他們周家的災難。
“這個逆女......”周新柔又開始了自己的無能謾罵:“早知道她這般狠毒,當初生下來的時候就該掐死她......”
“夠了!”周老太爺怒喝一聲,周新柔嚇的立刻噤若寒蟬的閉上了嘴。
“到今日,你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嗎?”周老太爺怒聲質問。
“還有你們......”周老天爺寒着臉看着周老夫人等人,尤其是周新雨道:“若不是你們容不下她,小心思不斷,事情何至於鬧到如今這個田地?”
“你們怨怪她無情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們可曾給過她一絲關懷?”
“既想奪她所有,又怪她反抗,你們哪來那麼大的臉?”
衆人低頭,噤若寒蟬。
看着一屋子人沒出息的反應,周老爺子泄氣的道:“罷了,老夫也有錯。”
錯在了無視,錯在了縱容。
“如今我們與她恐怕不能調和了,以後誰勝誰敗,就看彼此的造化吧。”
君七這邊離開周家,走在路上她突然想起藥還沒下呢,於是她又折了回去。
來一趟沒點兒收穫豈不是白來了?
於是周家上下就這樣沒有緣由,沒有徵兆的拉了三天三夜的肚子,連宮裏的太醫都束手無策。
這三天,茅廁成了周家上下緊俏的“搶手貨”,茅廁不夠用有人還直接拉到了地上,那味道,都把隔壁家的狗薰吐了。
三天過去,周府的人是不拉了,就是虛的厲害,雙腿打顫,站都站不住。
人仰馬翻的周家人真是緩了十多天才好利索了。
這十多天君七也沒閒着,她先到宮裏跟明宣帝打探了一下仲春興的情況。
明宣帝知道她這是又在打壞主意,也沒瞞着她。
仲春興這個人,怎麼說呢,本事不大,耳根子還有些軟,典型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類型。
若先帝在的時候,他這性子還湊合能用,畢竟人家能混到光祿寺卿的位置上也是有真才實學的。
但明宣帝不光要真才實學,他還要政績,要這些朝臣爲大晉朝做出貢獻。
所以佔着茅坑不拉屎的仲春興就不符合明宣帝的要求了。
不過要把他擼下去也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仲春興膽子不大,還真沒犯過什麼大錯,所以明宣帝還在等機會。
君七一提起仲春興,明宣帝就知道自己等的機會來了,他把自己調查的關於仲春興的所有資料,一股腦的都拿給了君七。
全部拿去,看看有什麼有用的,仲春興就交給你了。
就是又感覺大家互惠互利的也沒什麼。
可一想到被利用,她又渾身難受。
總之這個小心眼兒的貨真是把自己彆扭的不行。
就在這種糾結的情緒中,君七還真在仲春興的資料裏找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都說仲春興的原配夫人是患病亡故的,卷宗上也是寫的她有胸痹之症,但她死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
簡單說胸痹之症就是心臟病,大多上了歲數的人才會有這種病。
當然也有先天的,但原來那位仲夫人可是生了一個十分康健的女兒的。
不是說這種病一定會遺傳,而是既然能平安生下孩子,那就說明她那病並不嚴重,又怎麼會在身體最好的年紀突然死了呢?
君七怎麼想都覺得可疑。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身淡黃色雲煙衫,頭梳芙蓉髻的女子在小丫鬟的陪同下,站在一個賣簪子的攤子前挑挑揀揀的選東西。
“仲小姐?”清脆的聲音讓仲書宣轉頭,眼前笑的“不懷好意”的陌生小姑娘讓她疑惑的蹙起柳葉細眉。
“姑娘是......”仲書宣問。
“仲小姐沒見過我,但一定聽說過我。”君七笑嘻嘻道:“我先自我介紹下哈。”
“我叫方君七,是你繼母孃家妹妹的親女兒,也是最近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通姦事件的始作俑者。”
“更是一個愛好行俠仗義打抱不平除暴安良扶正黜邪的可愛小仙女。”
說着君七還朝仲書宣眨巴了一下眼睛。
仲書宣有些意外的揚了揚眉,她們同屬京城貴女,要說小時候還真見過。
只是後來,她繼母進門,君七又在方家舉步維艱,仲書宣減少了社交,君七更是甚少出門,她們也就沒機會再見了。
眼前這小姑娘眼睛不大,但分外有神,言行也透着幾分古靈精怪,跟傳言的那個粗俗不知禮數,又怯懦上不得檯面的方家二小姐怎麼看怎麼不掛鉤。
“方二小姐有禮。”短暫的訝異之後,仲書宣簡單的施禮。
“有禮有禮,大家都有禮......”君七毛毛躁躁的拽上仲書宣的手道:“相請不如偶遇,我跟仲小姐同是被你繼母禍害的小白菜,有緣在街上遇見,咱們去找個地方交流交流這些年被欺壓的心得?”
雖是問句,但君七根本沒給仲書宣說不的機會,仲書宣被她拉着飛快的往前走,小丫鬟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小二,來間雅間。”進了茶樓,君七腳步不停的朝掌櫃吆喝。
“好嘞,您樓上請。”在這朝堂風起雲涌,京城風聲鶴唳的時候,這京城商戶的生意都少了不少,因此這茶樓還挺安靜。
被小二引到二樓一間雅間,君七要了幾碟點心一壺茶水。
她跟被迫被她拉來的仲書宣面對面坐着,小丫鬟站在仲書宣的身後,有些警惕的看着君七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