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年關已過,日子更是過得飛快了。

    三月二十八這一日,京都城中早已經是鑼鼓喧天,鞭炮從前一宿就未停。

    待朝陽升起,天際難得透出了瑰麗的霞光。

    元國唯一的小公主,永寧公主大婚之日元國男女老少無一不知曉的,百姓們甚至都感嘆,不愧是皇家女,就連這老天爺也是寵着的,日光明媚,是個吉祥如意的好兆頭。

    裴南鳶幾乎一夜未睡,許是喧鬧沒有停息的熱鬧吵着了她,又或許她是真的覺得有些緊張了。

    直到喜嬤嬤帶着一衆婢子如魚貫至,那明亮的燭光將她的閨閣都照亮了,看着滿屋子喜慶紅色的東西,裴南鳶終於勾起了脣角,她真的要嫁人了,嫁給從小就心心念唸的湛哥哥。

    裴南鳶坐在那處,長髮被屢屢挽起,大紅的禮服層層疊疊,十分繁瑣,可是她卻極其乖巧聽話,任由婢子們爲她精心裝扮着。

    這套禮服是湛哥哥親手所繪製的,所有的圖案、設計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而來的,她看到成品的第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了!

    沈初晴也早早入了宮中幫忙着,看着宮人們小心翼翼的將如意玉佩繫上了裴南鳶的腰間,又將吉祥如意鎖還有那些手環給裴南鳶戴上。

    沈初晴忽然感嘆道:“這嫁人還真是累啊!”

    裴南鳶一聽就笑出了聲:“晴姑姑莫不是也想要嫁人了?”

    沈初晴忽然臉就紅了,捧了捧自己的臉嗔怪道:“鳶兒你說什麼呢?”

    腦海裏卻閃過了季羨誠的身影,沈初晴不禁想着,若是真的要嫁人,那季羨誠倒也是不錯的。

    沈初晴忽然想到了什麼,走到裴南鳶身邊對她說:“話說回來,鳶兒,你就要成親了,禮儀嬤嬤該同你說的你都知曉了吧?”

    裴南鳶卻道:“父皇說湛哥哥雙親已經不在世了,舅祖父舅祖母又不長居京都,那些關於婆家的禮儀規矩就不讓我受累再學一遭了。”

    元帝心疼裴南鳶,自然覺得自己的小公主不應該受苦的。

    沈初晴搖了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些,是……”

    “皇后娘娘到——”宦官的聲音打斷了沈初晴的話,以至於裴南鳶完全不曉得這大婚之夜同自己想象的根本就不同。

    方皇后來到的時候,裴南鳶正要穿上那矜貴華麗、描金綴珠的霞帔。

    “鳶兒,母后瞧瞧,當真是美極了!”方皇后的眼眶早已經溼潤了,面前的裴南鳶哪裏還有半分平日的模樣,眼下的鳶兒傾國傾城,着實美得不可方物。

    裴南鳶看見方皇后哭了,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隨後母女二人又說了些許話,桃花姑姑已經輕輕提醒道:“娘娘,公主,可莫誤了吉時!”

    方皇后連連說了是,喜嬤嬤爲永寧公主戴上了鳳冠,方皇后接過了紋着牡丹刺繡的紅蓋頭,親自爲她心愛的小公主蒙上了。

    在禮官的高聲吶喊中,公主殿外的鞭炮聲響徹天際,裴南鳶緊緊抓着白芷的手,由她牽着上了轎輦。

    公主大婚,需要到正殿拜別元帝和皇后,再上景府的花轎,繞着宮中走上一圈。

    景祈湛一身紅緞錦服早已經候在了花轎旁,看到裴南鳶由宮人扶着緩緩而來之時,立刻飛身下馬,平日裏雖然習慣了景世子的一身白,今日的他卻因爲這大紅色的婚服極爲耀眼。

    因爲被紅蓋頭遮擋住了視線,所以裴南鳶只能任由白芷攙扶着,也不知道走到了何處,忽然白芷停下了腳步,隨後一隻溫暖的大手牢牢握緊了她的手,裴南鳶尚未回神,就聽見她的湛哥哥溫和開聲道:“南南,我來接你了。”

    裴南鳶心如小鹿亂撞,卻時刻謹記着喜嬤嬤的話,在大紅蓋頭掀開之前不能言語,於是她點了點頭,隨着她的動作,那紅蓋頭四角的紅玉流珠串搖曳得甚是好看。

    裴南鳶上了花轎,這花轎出奇的穩,皇上御賜的府邸就在皇宮不遠處,所以一路而去也並不是很久。

    只不過路途雖短,裴南鳶卻是聽到了一路的祝福聲,皇上嫁女,本就是天家大事,百姓們也都毫不吝嗇自己對公主的祝福,希望能夠沾沾些來自皇家的喜慶。

    花轎穩穩停住,轎外忽然有男聲低笑:“南南,我們到了。”

    裴南鳶紅着耳根搭上了景祈湛伸進來的手,被他小心翼翼牽出了花轎。

    周遭鼓樂齊鳴,祝賀聲不斷。

    雖說裴南鳶貴爲公主,可該有的大婚流程還是不能少的,在喜嬤嬤的指引下,裴南鳶越過門檻,跨火盆,踩瓦片,最後景祈湛緊緊牽着她的手走進了中堂。

    中堂的主坐上,沈世子和世子妃已然就位,這樣盛世的大婚,不管是作爲景祈湛的義父義母或是裴南鳶的舅祖父舅祖母,都理應到場的。

    在賓客們的歡呼聲中,景祈湛和裴南鳶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對拜之後,裴南鳶就被簇擁着送入了洞房。

    婚房中燭光搖曳,藉着明亮的燭光,透過了紅蓋頭,裴南鳶隱約能看到着婚房處處都透着喜氣。

    花生桂圓紅棗撒了一牀,裴南鳶輕輕拂開了一些,端坐在了牀榻之上,腳邊垂落的是紅紗牀帳。

    裴南鳶低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屋子外頭熱鬧非凡,都是賓客的歡聲笑語,湛哥哥他如今定然還留在婚宴上輪番敬酒。

    裴南鳶想到這兒,忽然笑了笑,覺得似乎一切都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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