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不習慣有別人在身旁伺候,好在月盈是個機靈的,除了送飯和晚間送沐浴熱水,便再也沒有進來打擾過。
她看了藥王給她的丹經和毒經,內容生澀難懂。她以前從未接觸過草藥,更不用說煉丹這回事。
現在的她,是腦袋空空,一點知識儲備都沒有。
以至於看着藥王給她的書,雲裏霧裏,不知所云。
不過,雖是不明白書中的內容,可她看了一整日,卻是對用毒解毒有很大的興趣。
因爲,她很需要。
第二日,南弋還是照着訓練的時間起身,練劍這種東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見時辰也差不多了,她便把劍放回屋子裏準備出門去清風堂找師父請安。
臨走之前,南弋把自己的一根頭髮夾在門縫微微往下的地方。確認了無誤之後南弋這纔出了門。
“姑娘可要月盈領路?”
南弋剛走到院門外,月盈便跟着出來。
“不用,你無事和竹染守着院子便可。”
南弋擡眼隨意掃了掃整個院子一眼,突然見着院門上有一個無字木匾。
“這是怎麼回事?”南弋順着視線指了指那牌匾。
“回姑娘的話,這牌匾是要您親自賜名。”
“賜名?”
“是鶴大人吩咐的,這院子皆由您做主。”
看着那牌匾,她倒是想到了什麼。
“那就叫‘念尋居’吧。”
“是,姑娘。”
南弋到了清風堂,卻沒見到藥王的影子。
難道是自己來遲了?藥王早就已經起身了?正疑惑着,便看見鶴驚寒從外面走了過來。
“師兄早上好。”
鶴驚寒笑笑:“師妹見我怎還行此禮,與師兄不必見外。”
“好。”南弋點了點頭。
“我昨日忘記和你說了,師父他早上起身遲,很少用早膳。不如師兄陪你去藥庫走走?”
“那麻煩師兄了。”
鶴驚寒帶着南弋來到藥庫,裏面有着不少的藥童在裏面工作着。
南弋看着裏面約莫是幾百平方的空間,藥櫃子一排排地有序排列着,櫃子每一層都是大小相同的格子,每一個格子上面都標註着藥名。那一個個藥童都穿梭在藥櫃中間忙碌。
見來人,藥童紛紛放下手裏的工作,恭謹行禮道:“拜見公子。”
鶴驚寒點了點頭,“今日宣佈一件事。我身邊的這位是藥王新收的徒弟,也是我的師妹,日後見她如同見我,不可怠慢。”
衆人齊聲道:“謹遵公子吩咐。”
“你們繼續忙。”
“是。”
鶴驚寒帶着南弋往裏面走,一邊道:“這裏只是處理好的藥材分類清理儲藏的地方之一,除了這間藥庫,還有其他四間。不過,儲藏的藥草都各有區別。可以說,天下可用可知之藥,都可以在這藥庫裏尋到。當然,極爲珍貴難尋亦或是不可知的,這藥庫也並不是都有。”
南弋聽着鶴驚寒的話,心裏暗暗思忖驚訝。
這一間藥庫就已經夠大了,卻還有其他四間。
到底這子霄谷背後的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能打造出這樣一個地方。
一邊走着,鶴驚寒一邊對着南弋說道:“這裏身着深藍色衣裳的便是每處藥房總管,你若是需要藥材只管向他們說一聲便是。”
說着,南弋便看見有一人迎面走來,她打量了些許,不知是何人。
鶴驚寒看着來人,輕笑一聲,“忘了與你說,這位是谷塵,負責這山上各項事務。”
谷塵一身黑衣,帶着些冷冽的氣息,墨發被玄色發冠高高束起,他正低頭打量着眼前的南弋。
而南弋也在打量着他。
南弋在心裏不由得打了個比方,若說她師兄鶴驚寒如一塊溫潤無暇的美玉,她看着眼前容貌出衆,棱角分明的谷塵,覺得他就是一塊深黑如墨的曜石。
谷塵也只是看了南弋一眼,神色微微柔和地對着鶴驚寒點了點頭,當做應允。
南弋看着谷塵的年紀約莫與鶴驚寒差不多,連着個頭也有八分相似,兩人都寬肩窄腰,容貌出衆。
“……麻煩谷大哥了。”
谷塵聽後淡淡回了一句:“嗯。”
嗯?她這是客氣一下看不出來嗎?
鶴驚寒笑着對谷塵說道:“我帶着她去看看丹房,你先忙吧。”
“谷塵他平日裏不大愛說話,行事也總是獨來獨往慣了,可他性子卻是很好說話的。這玉鳴山這麼些年都是他在管着,各項事務都井井有條。而且,他最喫軟不喫硬,你若是撒個嬌他便什麼都應下來。師父可是屢試不爽。”
南弋看着鶴驚寒嘴角藏不住的微笑,沒想到她這位實誠的師兄把谷塵的老底都透露出來了。
撒嬌?她上輩子從沒幹過這樣的事情。
師父撒嬌?她想都不敢想那是個什麼樣的場面。
到了丹房,南弋發現門口除了有兩個藥童守在門口之外,裏面一個人都沒有,倒是各項器具一應俱全。
“像這樣的丹房只供一人使用,除了這間煉丹房之外還有其他三處。師兄的煉丹房在你右側,並排最左側那一間是師父平日裏閒暇會使用的。師父的院子裏還有一間他常用的煉丹房,一般師父煉藥也只待在自己院子裏。”
南弋算了算,這煉丹房加起來也一共才四間。她和師兄一人一間,師父老人家兩間,那.......
她心裏突然有個不太美好的疑問,“師兄......這玉鳴山有多少人負責煉丹?”
“煉丹啊......以前是我和師父兩人,現在有了師妹,便是三個人。”鶴驚寒笑着道。
南弋:“......”
她的感覺,還真沒錯。
就師徒三人煉丹?那這谷裏所有丹藥供應豈不是都要三個人來煉製?
南弋怎麼感覺自己是被拉過來做苦力了。
鶴驚寒對着南弋招手道:“師妹,你過來看看。”
南弋走過去,鶴驚寒揭開罩着的黑布。
“師兄,這是.......”
“青玉藥鼎。”
南弋本以爲這煉藥的鼎是個大物什,沒想到卻是個玲瓏小巧的。
她被這藥鼎吸引了視線,仔細打量着。
藥鼎有些小,通體一片青玉之色,隱隱有些熒光。鼎上有道道紋理,做工精緻,有些莊嚴之感,絲絲藥香從那鼎上散發出來。
“這青玉藥鼎是師父許多年前偶然得之,是師父一位煉器好友相贈。前輩也是一位煉器大師。鼎身取自北疆岐山最高峯處千年玄冰鐵,內裏取自南州活山鐵,最後用青螢礦石加固鼎身,所以鼎身呈難得的青玉之色。許多年前,師父曾用它煉製過幾次丹藥,最後卻把它一直封藏起來。”
南弋疑惑道:“爲何?”
鶴驚寒笑着解釋道:“這藥鼎有兩處怪異。一則,這鼎乃是由極寒極炎之地取材鍛造,煉製丹藥時不論是火候還是藥材份量和藥性,極爲苛刻,且不同於尋常丹爐與煉丹方法。二則,也是這藥鼎最怪異之處,用此鼎既可以煉製藥丹,又可以煉製毒丹。如果煉製成功,兩種丹藥藥性不會互相影響,甚至,藥性更強。”
南弋聽完鶴驚寒的話,不禁對着藥鼎起了極大好奇心。
“師妹天資聰慧,是難得的煉丹之才,師父把這青玉藥鼎送與師妹,倒也是送對人了。”
南弋不禁無奈,“師兄就別誇我了,免得我會驕傲自大。”
鶴驚寒低頭看着南弋,輕輕笑出了聲:“別人會,我的小師妹可不會。這個時辰,師父也快起身了。”
“那我們這就去看看師父。”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