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消息。”夜梟稟報道,他有意防備着南弋,並未提及芳蕤閣。
“說。”君燁將手擦乾淨,隨意放下半溼的手巾。
“消息來報,張家近日將前往洛城交界。”
君燁半擡眼眸:“可屬實?”
夜梟道:“根據暗樁前些日子上報的消息,應該錯不了。主子可有打算?”
“既然他們想去那便讓他們去,等他們回來之後再動手不省事些?”君燁淡淡道。
“那屬下派得力的人暗中跟着,以防萬一。”
“也好。”
夜梟應了一聲,卻沒有退下。
君燁擡眼道:“還有事?”
“屬下告退。”夜梟看了南弋一眼,無聲退了出去。
天色已晚,煜王府各處都上了燈,夜梟回頭看向君燁的寢屋,心中更是擔心了幾分。
如若再這般下去,那個叫南弋的影衛,勢必會給主上帶來不小的麻煩。
可主上的事,他又哪裏能擅自干涉,若是動了南弋,恐怕主上不會輕易饒過他。
南弋方纔也注意到了夜梟不知何意看向她的目光,心中正思索着什麼。
“奴婢告退。”南弋見天色不早,君燁一向早睡,且不會讓他人服侍就寢,便想離開。
“等等。”君燁繼續道:“我要沐浴,你去準備一下。”
“是。”
君燁沐浴這事兒怎麼又輪到她來做了?
沒辦法,南弋只好一趟趟地去伙房打備用的熱水,本來伺候沐浴的小廝見了她,倒也仔細交代了一下君燁平日的習慣。
幸虧君燁一向從簡,要不然南弋倒也認不出哪些是沐浴用具。
南弋試了試水溫,來回跑了幾趟,又被那熱氣給薰的微微紅了臉頰,確認完畢之後,她才走到君燁面前道:“主上,水已備好。”
君燁放下手裏的書,經過南弋走向了屏風後面。
見君燁準備沐浴,南弋自己也沒有偷窺別人洗澡的愛好,便推門離開,靜靜站在門口,以防萬一君燁有事要使喚她。
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胳膊,方纔那水桶可不小,她這十五歲的身體到底有些喫不消了。
今夜的月色倒是不錯,襯得那院子裏那棵樹上一叢叢的花越發白透。
離開子霄谷之前,師父只給了她無殤花根莖的畫樣。要想憑此在這煜王府找出無殤花,當真是困難的很。
南弋也曾想過取得君燁的信任,得到那無殤解藥。可君燁多疑,只有與他出生入死跟隨了十多年的人才有解藥,也只有那麼幾個人而已。
突然,南弋聽得裏面的人低沉而帶着些發怒的聲音。
“來人!”
南弋愣了一下,院子裏沒有一個人,只有她站在門口,君燁此刻在沐浴,難不成要她進裏面?
走到君燁沐浴地方的窗戶,南弋道:“王爺有何吩咐。”
君燁看着外面的人身影,壓低了聲音:“進來。”
進來?!他還真要她進去?
南弋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推開門。
輕煙似的水汽緲緲,暖黃色燭火下,那屏風後面的勁瘦人影越發讓人移不開眼睛。
下一刻,她卻聽得君燁隔着屏風,聲音壓低道:“將我乾淨衣裳拿來。”
衣服?
南弋這纔想起來,她忘記給君燁準備乾淨的衣物了!
這也不怪她,這君燁衣櫥一向不是她的事,那衣櫥裏有什麼衣服她到底也是不知道的。
君燁沐浴完,卻見衣架子上什麼也沒有,這不是在挑戰他麼?
衣櫥有兩個,南弋都打開了,翻找了一陣終於找到了乾淨的白色寢衣。
可這怎麼給他?總不能放屏風上面吧?
南弋躊躇了片刻,終於目無斜視地走進了君燁沐浴的地方,將手中的衣物掛在了衣架上,又立刻麻溜地退了出來。
“王爺,若無事奴婢便先退下。”
方纔她可什麼都沒見到!
等到君燁穿戴好以後,南弋進門準備收拾。
許是地上有些滑,一不小心她生生摔進了桶裏,那桶還有些深,南弋又在裏面打了個滑,嗆了口水。
君燁剛擦乾半溼的頭髮,便聽得屏風後面一聲噗通,他皺着眉頭大步走了過去。
南弋爬起來站在桶裏,抹了把臉上的水,便看見君燁神色微冷地看着她,半露胸膛,頭髮半溼。
一向看慣了君燁不可侵犯,衣冠整齊的模樣,一時間南弋覺得剛沐浴完的君燁,倒是頗合她胃口。
食色性也,模樣好看的人,她通常都會多看幾眼。只是回想起她剛剛喝了口君燁的洗澡水,覺得心裏堵得慌。
君燁見渾身溼透的南弋一臉無辜地站在浴桶裏看着他,不施粉黛,肌膚光潔如玉,當他的目光略過南弋溼透緊貼身體,半透的衣服時,神色有些不自然。
夏天女子的衣物都是這麼薄的麼?
他一把扯下衣架上乾淨的毛巾丟在南弋身上,半背過身去。
“以後這些事你不用做,讓小廝去做。”
南弋聽着君燁的話,半是感激半是吐槽。
合計着方纔不是他吩咐她去打洗澡熱水麼?
還有,他的浴桶怎麼這麼高?
這前幾天剛從花池裏救那葉思莞發熱剛好,今兒又跌進了君燁的浴桶裏渾身溼透。
這兩人,還當真是相配。
南弋甩了甩鞋子裏的水,剛想出門回自己的院子,便聽到君燁又喚她。
“站住。”
南弋回頭,有些看不清紗幔後面那人的身影。
今日君燁怎麼不用夜明燈了?
“王爺有何吩咐?”
話音剛落,南弋便看見一雙根骨分明的修長的手挑開紗幔,君燁墨發未束,手裏拿着月牙白的披風。
“穿上它。”
南弋看着遞過來的東西,有些愣神。
這是給她的?君燁這麼好心?
“洗乾淨還我。”
南弋:“……”
算了,起碼他這次做的是好事。
“南弋謝過王爺。”
她伸手接過,披上衣服便走了。
回到院子,睡在門口窩裏的小黑聞聲便朝她跑了過來。
南弋伸手摸了摸它的頭,想着身上是溼的便沒有抱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