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的就是她的母親,可是……太過陌生情感她不知道如何迴應。
尤其是,家人的情感。
“……小姐。”
南弋擡頭,發現是一直照顧姬芙的侍女,叫爾澄,周圍的侍女都會喚她一聲“姑姑”。
南弋輕手輕腳跟着她走了出去。
爾澄慈祥地看着眼前像極了姬芙的女子,到底是欣慰的。
“小姐。”
“姑姑叫我南弋……不,長曦就好。”
長曦這個名字,她現在也還沒有適應。
爾澄搖搖頭,“夫人的孩子,自然是應當叫小姐。”
她微微笑着道:“夫人她這麼多年終於是得償所願,把小姐盼回來了。當年,還是我親眼看着小姐出生,如今已經快長大成人了。”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皺紋深了幾分,“這麼多年了,不僅是夫人費盡心力找小姐,門主和少主也是不斷地派人尋找,從未放棄過。尤其是少主,這些年,他可是……”
“夫人當年生完小姐,便一直體弱。後來遭遇動亂之事,更是一病不起差點挺不過去。那段時間門主整日陪在夫人身邊,要瘋不瘋的。
也是那時候,少主一夜長大,擔當起了少主的責任。如今清元門如此昌盛,少主有很大的功勞。爾澄很高興小姐回來,慕家的人終於團圓了。”
南弋聽了爾澄的話,微微點了點頭。
“姑姑的意思,我都知道。”
只是這份親情太過沉重,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爾澄和善地看着南弋,微微紅了些眼眶,“小姐與夫人年輕的時候,很像。小姐在外這麼多年……也是受了不少的苦吧?”
南弋看着太陽微微從山頂上升起,紅光照耀。
“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大抵也不覺得苦。”南弋笑了笑,“更何況,過去的那些日子,也不算太壞。”
爾澄聽着南弋雲淡風輕地說着話,到底有些心疼。
於這世間之事,看得通透的人,必定是經歷過比常人更多的東西。
沒多久,姬芙便醒了。這一次,爾澄沒有進去,倒是催促南弋。
慕修然說的沒錯,她到底是像母親的。
爾澄說姬芙爲了生下她九死一生,慕修然說姬芙爲了保護她以命相搏。
這是她的母親,爲了她的安好能夠舍了命,日思夜想得了十幾年心疾的人。
她從來不知道有母親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也從來不知道一個母親能夠爲了子女獻出生命。
南弋慢慢跪在姬芙面前,擡着頭看她。
“孃親。”
姬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一瞬間雙眼含淚。
南弋笑了笑,拉着姬芙的手,將自己微涼的手覆蓋着她的。
“孃親,我是長曦,我回來了。”
南弋感受到胸前那顆紅寶石熾熱的溫度,陪伴她兩輩子的東西,這一生,也一起和她找到了歸宿。
上輩子,她承認自己活的短暫,唯一的執念和遺憾,也在這一世慢慢消磨在歷經的每一天時光裏。
這輩子,她大概受到上天的眷顧。
她從黑暗中掙扎了幾年,卻慢慢有了朋友,有了師父師兄,也有了家人和家。
她不再害怕和緊張這份改變,心裏一點點充盈起來。
她想,這輩子還很長很長,她的人生,也會不一樣。
清元門的長鐘響徹山谷,綿綿不絕。
朝陽初升,晨光滿地,一切都是新的希望。
南弋在慕家祠堂裏,對着慕清絕和姬芙各磕了一個頭。
“今日慕長曦,叩拜列祖列宗。從此以後,孝順父母,尊敬兄長,護我慕氏和清元,永定安好,繁榮昌盛。”
“父親。”
“孃親。”
“大哥。”
在這新的世間,南弋終於是尋找到一方根土。
這一日,清元鎮依舊像往日一般人來人往,商販繁多。
忽然,衆人只聽聞清元門山中傳來一陣陣鐘響,不禁都在好奇。
“今日這定瀾鍾爲何響了?”一位行人道。
“定瀾輕易不響,這突然而鳴,想必是門內有事。”
“看來,咱們清元鎮是要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