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的,不就是如今的局面嗎?
可他如今這樣,又在後悔什麼?在後悔什麼!
“少門主。”有個侍衛進來抱拳道。
慕修然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說。”
“手下的人來報,門主同劍聖在羣英殿相談,後來小姐……是小少門主趕了過去。此刻……小少門主正同劍聖在比試。少門主是否要過去看看?”
慕修然倏地站了起來,呵斥了一聲,“爲何不早點稟報?快隨我前去!”
不管是不是劍聖,他的妹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動的。
慕修然一刻沒有耽擱,運了些輕功一路趕到正殿,看到的便是南弋運着內力將茶盞碎片漂浮在空中。
他剛要開口,卻看到那片片碎片像飛劍一般朝着坐着的劍聖射了過去。
慕修然心裏驚詫,長曦竟然有這般過人的內力。
就在慕修然詫異之時,他又看見劍聖擡手一揮,調動內力將那些茶盞碎片給死死壓住。
那劍聖轉動手腕,用力反掌一打,刺啦一聲,那些碎片紛紛落地,落在地毯上發出些悶響。
南弋看着眼前的這位劍聖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她的攻擊,只是靜靜地看着,瞥了眼地上的那些碎片。
她心裏驚歎幾分,這劍聖的實力,恐怕是有些恐怖的。
如此雲淡風輕接下她六七成功力的攻擊,可想而知……
“小丫頭,今日,是你輸了。”那劍聖看着南弋,卻難得露了些笑。
南弋抱拳行了個禮,“劍聖無雙,是晚輩開了眼界。只是……今日恐怕未必是晚輩輸了。”
劍聖微微蹙眉,“此話何解?”
南弋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道:“此茶盞爲八瓣青花盞,若是碎了,也只能碎成九片。如今這地上的也只有八片碎片,這剩下的一片,是在劍聖大人的衣服上。”
劍聖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擡眸看着南弋:“可我未曾見到這最後一片。”
南弋一笑,撿起地上一片茶盞碎片,將它放在手心裏,微微合起掌心,當着衆人的面,再伸展開的時候,卻見那碎片已然成了粉末。
慕清絕像是看到什麼詭異的東西一樣,萬般驚訝地看了看南弋。
“這最後一片碎片,自然是成了粉末,都落在了前輩的身上。是前輩與晚輩打賭,這碎片能碰着您的衣裳,就算我贏。眼下,晚輩可未曾犯規。”南弋說完,反手將手掌心的粉末給撒在地上。
這時候朔風靜靜走到她身邊,從懷裏遞過來一方帕子。
南弋接過,慢慢擦拭着手。
只聽聞那劍聖大笑幾聲,拍了拍手,“你這女娃娃倒是機靈,看來,你是早就想好這麼做了。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鑽空子,也是你的能耐。慕門主,你這女兒,可是讓老夫開了眼界了。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心境與功力,的確難得。”
慕清絕道:“前輩過譽。”
“丫頭,你過來。”劍聖朝着南弋招招手。
他拿出包着破布的一把劍,遞給南弋。
“那日斷了你的劍,是我之過。老夫便送你把新的,你且收下就是。”
南弋看着那破布包着的長劍,不由得有些好奇。
她想着,劍聖的劍天下無雙,世上無可匹敵。劍聖送的劍,那也應該十分厲害罷?
“多謝前輩。”
南弋伸手接過,扯下破布之後,她看到的便是一把做工處處精緻且嶄新,劍氣鋒利的長劍。
而且,這劍一看就是女子用的。
“這劍是我數年前得來的,是個女子佩劍,老夫自然是用不着。今日有緣,且送與你。劍修不能沒有自己的劍,你且要好好對待這劍。”
那劍聖笑了聲,“老夫行走江湖幾十載,倒是頭一回見到你這麼個天資聰穎的小輩。我且問你,你可願做我的關門弟子?”
南弋聽着劍聖的話,似乎他只是隨意提了一嘴似的。
關門弟子?這四個字重要性不言而喻。
劍聖的弟子聽起來的確很好,可那不是要隨着劍聖雲遊嗎?
那她不願意。
若是她走了,孃親大概又要傷心了。
南弋糾結着雲遊不雲遊的,似乎沒有注意到在場的所有人是什麼樣的一個表情。
慕清絕:劍聖要收我女兒爲關門弟子!!!劍聖!劍聖!我要去告訴芙兒去!
慕修然:他果然知道這老頭兒沒安好心!還想收他妹妹當關門弟子!就算他是劍聖也不能奪走他的妹妹!
朔風:他的人,誰都不能打她的主意!否則……
“抱歉,晚輩可能要謝絕您的好意。”南弋回道。
這下輪到劍聖不解地看着南弋:“爲何不願?老夫一生未收徒弟,你可知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做我的關門弟子?”
南弋笑了笑,“前輩若是想要收徒,自然是有數都數不過來的人願意排隊。只是,成了您的徒弟,就要隨您離開。若是我的孃親知曉了,恐怕要傷心。”
“況且,我的劍法師從他人,我雖未曾拜他爲師,可授業之恩難忘。”
劍聖看着一旁鎮定自若的南弋,“所以你眼下也沒有教授你劍法的師父,你自然是可以拜老夫爲師。至於你擔心的事,老夫允諾你,會留在清元門,教授你劍法,這下你可放心?”
慕清絕聽着劍聖的話,頓時愣在原地。
劍聖幾十載雲遊四海,從無定所,可今日居然爲了收徒而留在清元門?
還有這樣的好事?
“丫頭,我再問你一遍,你可願意拜我爲師?”
南弋上前幾步,抱劍半跪。
“慕長曦,拜見師父。”
劍聖大笑一聲,“好孩子,你也是我此生最後一個徒弟了。”
“徒兒有個請求,還望師父答應。”
劍聖摸了摸鬍子,道:“今日收你爲徒,你的要求我自是答應。”
南弋微微勾了下嘴角,“那就請師父,能夠在教授我劍法之餘,教導朔風。”
劍聖凝眉,“朔風是誰?”
“朔風是我的朋友,也就是我身後的人。徒兒只有這一個請求。”
劍聖掃了眼南弋身後靜靜站着的人,只見那男子身材挺拔,一身玄色衣裳,眼光只是落在南弋身上。
“那老夫若是不答應呢?”
南弋擡頭,眼神盡是堅定。
“那徒兒便長跪不起。”
朔風看着南弋的背影,可以想象得出來她此刻是什麼執拗的樣子。
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凡是她認定的事,旁人就算再勸,也是說不動她的。
只是,他不願意她這般爲了他去求別人。
“南弋,你不必這樣。”
慕修然站在殿外,看着自己的妹妹爲這個叫做朔風的人求情,不禁握緊了些手掌。
看來,這個他當真是要好好查查這個叫做朔風的人。
“老夫答應你。你且起來罷。”
南弋起身,“徒兒多謝師父。”
“慕門主,你這個女兒,可是脾氣難哄得很吶。”劍聖摸着鬍子道。
慕清絕岔開話題:“劍聖大人既然來此,不如住上一段時間,這接下來宗門大會您老也可在旁觀看……”
說着,慕清絕將劍聖請去了後殿。